一味的加強盾,放下矛,甚至是主動將矛踩斷,藏起來……

那也是該死的……

『這是想要引誘我,還是想要耗死我?或者……兩者都有?』

斐潛的目光銳利起來,掃過地圖上南北兩翼的區域。

精兵戰術,是斐潛的優勢,也是他的劣勢。

當然,都到了現在了,斐潛也自然不會什麼突然就自廢武功,然後走山東冗兵的道路……

還是要有新辦法,新思路才好。

龐統這兩天跑去關中後線,負責核對查驗輜重糧草的收集儲備了。

斐潛在關中河東確實是推行了新政策,採取了新制度,讓更多基層的寒門子弟,落魄學子有了晉升的通道,但是並不代表這些人一旦掌握了權力之後,不會改變……

這似乎是很搞笑的一件事情。

寒門子弟,落魄學子在學習的過程當中,可能對於那些仗勢欺人的傢伙沒少去痛恨,可是真等他們自己獲得了權力,卻也免不了有些人就開始動不動拿捏起來,也不一定是為了錢財,而是為了享受可以『控制』他人的快感。

所以時不時的就需要龐統這個將軍府司直去洗刷一下這些滋生的『黴斑』……

只有時時清理『黴斑』,才不會最終變成『腐朽』。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斐潛現在只能是自己先思考一下整體的戰略思路,然後再去集思廣益……

作為領導者,最為忌諱的就是毫無主見。

斐潛必須在心中先形成一些預案,然後再去聽類似於龐統或是張遼的想法,發掘出這些人的思路當中的閃光點,和自己原先設想的預案相互結合,既不是堅持自己的觀點,也不是完全聽從屬下的建議。

斐潛認為,當下北方溫縣程昱的異動,以及南面司馬懿撕開的荊襄戰局的口子,都是曹軍戰鬥力減弱,整體控制能力下降的表現,『還真是……挺讓人心動的……老曹同學,這算盤打得倒精……』

斐潛踱步到大帳前,掀開了門簾,出了帳篷。

河洛夏天的風,帶著草木生長的蓬勃氣息湧入,也帶來了遠處隱約的、有節奏的鍛造聲和號子聲。

就在軍營的遠處,靠近河岸的區域,有一些工學士,正在指導降卒修復水利。

而在更遠的地方,是農學士們在田壟間示範新的耕作方法。

河洛平原,這片飽經戰火蹂躪的土地,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恢復著元氣,重新變得油綠、豐腴。那些曾經迷茫、惶恐的曹軍降卒,在親手播下莊禾,看到這些農作物生長起來後,眼中也漸漸有了光。

這是一種屬於『生產者』而非『破壞者』的踏實與希望。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新農夫,舊降卒,漸漸地在成了這片土地上新的根鬚,也成了驃騎軍新的『軟肋』。

軍隊,這種暴力機構,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民眾,而刀刃向外的……

對內多軟,對外才會越強硬。

當然,華夏曆史上封建王朝之中,反過來的情況,也不少見。

這一點陋習,必須要改變!眼前的這一切,就是斐潛新的戰爭模式。

他必須要讓所有人都在戰爭當中獲利,而不是『少數人』。

這全新的戰爭模式,核心是『生』,而非僅僅是『戰』。

摧毀易,建設難。

曹操可以毫不猶豫地丟棄郡縣兵卒,如同丟棄無用的輜重,因為他根植於舊的掠奪與消耗邏輯。但斐潛不行。他開創的這條道路,要求他必須能『守護』後方新生的秩序與希望。

這意味著,在戰場上,驃騎軍必須是需要擁有絕對的、碾壓性的、令敵人絕望的主動權!

什麼時候想打,什麼地方打,打到什麼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