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上朝,我瘸的很有帝王風範。

即便腳上包成了大饃饃,卻仍是咬緊牙關,不肯讓玉點兒攙扶。

十分自強不息的跛到了金鑾殿裡。

上朝之時,兩位相爺俱是目不斜視,面色如常。

餘下的一干朝臣,雖有意無意瞟向朕的玉足。

但在朕鐵青的臉色之下,到底也沒人敢開口相問。

下朝後,玉點兒跟條尾巴似的纏在我身後,一雙手懸在空裡,隨時預備著扶我。

生怕我走不穩當,在太和門前摔個狗吃屎。

......

崇然出了西直門的時候,我正站在一棵海棠花樹底下,將枝頭的花苞一朵一朵捏成花泥。

直到捏了滿手的鮮花汁子,才堪堪罷了手。

“怎麼就生這樣大的氣......”

再一日夜間,我歪在養心殿裡挺屍,心裡彷彿被貓撓了似的,又疼又癢。

“唉......其實也不能怪他生氣......”

最後,等到案頭政事忙完,身子滾上榻間,我又有些埋怨的嘆了口氣。

“可是再生氣......也不能這麼兇嘛......”

......

這樣的自言自語,持續了大約三五日,崇然照舊是不搭理我。

我曉得自己有錯在先,是以還是決定,上門去哄一鬨他。

他好不容易才回到我身邊,我不好再拿喬的,他這樣愛醋,想來也是因為將我看的太重的緣故。

不然,往日生死都能看開的人,何以這樣不依不饒的同我使小性子呢?

如此想著,我心裡便寬慰許多,當即就了拍板,今夜要再探一回相府。

然而好不容易熬到御林軍換防之時,又拖著瘸腿,艱難走到狗洞前頭。

卻猛然發現洞口已經被人堵了。

玉點兒的聲音細軟軟的從身後響起。

“陛下......”

我駭了一跳,回頭看向玉點兒。

只見他一張白胖的老臉,幽幽暗暗藏匿在夜色之中,頓時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你要死了!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裡來嚇朕!”

玉點兒一笑,動身走到了我身邊,好聲好氣道。

“陛下息怒吧......奴才眼看著陛下受了傷痛......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我眯著眼,看著玉點兒一臉瞭然的神情。

“你都知道了?”

“奴才日日跟在陛下身邊,有什麼是不知道的呢?”

我嘆著氣低了頭,玉點兒能看出我和崇然起了矛盾,這不奇怪。

玉點兒看哥哥都是通透的,遑論是我呢?

“這狗洞是你堵的?”

玉點兒一點頭,只道:“回陛下,是奴才”

“為何要堵?”

“一來,是這狗洞窄小,奴才怕陛下爬過去,會傷上加傷......”

說到此處,玉點兒有些恨鐵不成鋼道。

“二來,陛下從來都無需爬這狗洞的呀!”

我站累了,索性抱著臉往牆根兒下一蹲。

仗著夜深人靜,四下無人,也不顧及丟不丟臉了。

玉點兒見狀只是搖頭,彷彿又看到了小時候的我。

“朕知道自己這樣丟了皇家顏面,你也不必替哥哥來敲打朕,在朕這裡,什麼事同崇然比,都要往後推一推的,你方才說不必出宮,是什麼意思?”

玉點兒嘆氣:“陛下呀,您是天子呀,天子要見誰,不過是一道詔書的事,普天之下,不論何人,也沒有讓您上門求見的道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