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了眨眼,有些心癢的搓了搓手。

“崇然平日是好脾氣的......可骨子裡,卻是剛毅果決的,朕若強逼於他,他索性撂挑子辭官可怎麼辦?”

玉點兒笑:“陛下,您也忒實誠了,下詔這手段為強,那再使個軟招子配著不就成了?如此軟硬兼施,還有什麼事不能成呢?”

“......軟招子?”

......

抱病罷朝的第一日,我縮在養心殿裡,不停的批著摺子。

但仍是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就要起身溜達到殿門看一眼。

得知無人求見後,便疑慮重重的問玉點兒一句。

“也不是小孩子了,裝病能有用麼?”

玉點兒蹙眉,亦有些拿不準崇然的脾氣。

“奴才晨起便放了話出去,只說陛下腳上的傷處化了膿,身上發了高熱才罷朝,葉相此刻也該收到風聲了......”

我有些惱了,拉長了一張臉,一瘸一拐走回了御案之後,使勁研起了那墨條。

“不來就不來吧!朕也有自己的事情!怎能被這些個兒女私情絆住!”

......

傍晚時分,夕陽光輝點著了半個紫禁城。

玉點兒守在養心殿門外,忽而便喊了起來。

“陛下!陛下!”

我從御案上抬了頭,也瞪圓了眼睛。

“人來了嗎?到哪了?”

玉點兒匆匆忙忙走了進來:“過廊橋了!馬上便來了!陛下先到榻上躺下吧!”

我連連點頭,因起身太急,還十分糟糕的摔了一跤。

殿外聽差的小宮娥,不曉得我和玉點兒在打什麼啞謎,是以皆是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崇然進來的時候,我正躺在榻上,裝模作樣的咳嗽著。

玉點兒請他進殿時,言語間還不停的添油加醋。

“陛下身上的高熱雖已經退了,可囈語之間,還是喊著相爺的名兒,奴才沒了法子,這才大著膽子擬的詔令”

崇然對玉點兒向來是客氣的,是以聞言便拱了拱手。

“公公辦事一向最得聖心,陛下有疾,詔臣子侍奉也是舊例,何來大膽之說”

玉點兒笑了笑,將人送進內殿後,便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崇然兩步走到我榻邊,見殿中無人,便也沒有行禮,伸手就探上了我額頭。

一觸即離後,他卻笑了,只問。

“陛下要裝到什麼時候?”

我聞言睜了眼,餓虎撲食似的抱住了他的腰。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我從來就瞞不過你......那個金屋頂的主人,是我落魄時結識的一個方外人,他有一身好醫術,幾次三番救我於垂危,那金屋頂,八成是謝他救命之恩,餘下兩成,也是看他獨自住在山谷之中,自己搭的竹樓又不遮雨......我才......”

話音落下許久,崇然才輕嘆了一聲。

“子戎......是我不好......我知道自己心窄,卻怎麼也沒想到,我這顆心放在你身上時,竟能窄成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