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兩位皇子,行宮變得寂靜了許多,不過宮人們依舊還是很安分。

華裳捂著嘴咳嗽了幾聲,扶著蘭芝的手坐回了椅子上,然後開口道:“幾位大人,本宮相信將軍們專業的判斷,也信任你們的人品和能力,但是,沉都,守不住也得守。”

都指揮使連承惲拱手回道:“臣等寧死不降!”

華裳眼中似有水汽,的確,這個時代,做官看的不是能力,而是人品,遇到了災荒和戰亂,官員們沒有能力處理,卻能義無反顧地跳進祭天的火堆裡自焚。

很難說這是一種高尚還是卑劣。但是華裳尊敬他們每一個人。

怎麼還能要求他們更多呢?這是時代的侷限,是教育的侷限,是思想的侷限,和官員本身其實並無多大關係。

他們連命都賠進去了,還要怎樣?

華裳眨了眨眼,掩下了水汽,開口道:“中丞大人,請您立刻動員城內的百姓,著青壯年入伍充軍,婦幼為後勤,死守城門!”

“連承惲大人,城內守軍兩萬,請您佈置兵力,守衛城牆。”

“開府尹大人,請您做好動員和安撫的工作,務必使沉都上下一心,共抗敵軍。”

“是,臣等領命!”

華裳知道這些可能也只是無用功,但是能做的事必須要做,剩下的,就只看天意了。

“連大人,援軍什麼時候能到?”華裳還是問了出來,不管怎麼樣,心裡好歹有個希望,即使這個希望太遠也太慢了。

連承惲面色慘淡地道:“榆林被攻破之時,就已經點燃了狼煙,我們邊境的駐軍數十萬,距離榆林也不遠,就是這樣,也沒能趕上救援。如今北蒙和胡戎的聯軍都是精銳的騎兵,行軍極快,我們雖然點燃狼煙,但是離我們最近的駐軍卻駐紮在昌邑,十分不近。”

華裳垂下了眼簾,重複道:“告訴本宮,幾天?”

連承惲低下頭道:“狼煙點燃,訊息應該大致都明白,不管不顧其他的手續,單純行軍也至少要五日,大軍輜重頗多,走不快的。何況,幾萬人的調兵,非得皇上親自批示方可,就算皇上現在瞭解了情況,下令調兵,聖旨也要從上京發出,到達昌邑,又得一天。”

華裳點了點頭,輕聲道:“六日。”

連承惲搖了搖頭道:“至少七日,這中間必有耽擱,整裝、點將、調兵,都沒算在行軍的日程之中。”

“雖說守城容易攻城難,但那是針對軍事重鎮的,那裡的城牆高聳堅固,佔著地利的優勢,死守幾日尚且不難。但是我們沉都城牆低矮,甚至有一段都沒有城牆,這樣的城池要死守,談何容易。”

華裳知道這會是一場單方面的慘烈的戰鬥,點了點頭,輕聲道:“本宮都知道,所以,盡人事,聽天命吧。”

昌邑郡。

說來也巧,皇帝的御駕行進了四天多,剛剛到達昌邑地界。

因為著急趕路,所以這一路上都是自己安營紮寨,並沒有住進郡府安排的臨時下榻的府邸,皇帝更是基本上只休息在御駕之上,身體和精神都十分疲憊了。

皇帝這幾日一直有些心神不寧,邊疆的戰事不知具體如何了,定下的準女婿也死了,好不容易陪自己心愛的女人來避暑,又不得不拋下她匆忙趕回。

皇帝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覺得頭有些痛了。

禁衛的副將騎著馬靠近御駕,見著一旁的陳喜,點了點頭,然後道:“陳公公,微臣有要事求見皇上。”

陳喜笑眯眯地點頭,然後掀開車簾,啟稟道:“皇上,副將周銘求見。”

皇帝放下手中的摺子,手拄著頭,疲憊道:“進來吧,有什麼事?”

周銘下了馬,抬腳上了車駕,跪在地上面色緊張地道:“皇上,微臣,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