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煙飄著、散著,很美。”

楊濂神情木然,雙手卻不由自主地略微顫抖,手指無意識地想要抓住什麼:“正殿燒得最乾淨,大量的火油和黃磷讓那裡一片平坦。正殿內沒有任何人的屍首,都已經化為了灰碳。前去善後的沉都中丞,只能靠著上首那杏黃色的宮裝來確認娘娘的骨灰。”

“而且已經所剩不多,大風能夠帶走大火中的任何東西。”

楊濂眼眶通紅地看著皇帝,虛浮地道:“沉都中丞善後之後,自刎於行宮之前,留下遺言,希望能夠葬在行宮旁,守候著貴妃娘娘散落在四方的骨灰。”

皇帝蒼白的嘴唇終於染上了顏色,只不過是青紫色,透著不祥與痛苦。

淚流滿面的陳喜趕忙上前扶住搖搖晃晃的皇帝,然後尖聲喊道:“傳太醫!”

皇帝的手死死地抓著心口的衣服。

原來,心疾這麼痛麼?像是心被挖掉了一塊,空落落的,冷風灌進來,徹骨的冷。

建章宮。

皇太子陳儼沉默地跪在建章宮的宮門外,他今天剛剛趕回上京,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求見這個帝國最尊貴的男人——他的父皇。

讓人傷心卻又是理所應當的,他沒有得到召見。所以他只能跪在建章宮的宮門口。

榆林失守其實實在是怪不得太子,榆林雖然比之沉都,兵多將廣,但是它畢竟還是一座後方的供給城鎮,或者說,是中原地區的糧草到達邊境的中轉站。

當糧草在的時候,榆林自然固若金湯,少說也有個六七萬人馬在。可是北蒙和胡戎又不傻,他們就是趁著大軍護送糧草去邊疆的時候,才悍然攻城的。

那時候城內兵馬和沉都一樣,僅僅兩萬人而已。雖然這些都是久經百戰的老兵,戰鬥力強勁,而且榆林的城池也比較堅固,武器精良,但是這些所謂的優勢在敵軍六萬大軍的面前,其實很難起到作用。

論單兵作戰,人家的騎兵能一個頂三。

所以太子逃跑,或者說是撤退,實在是很正常的選擇。要真是死守城池,那才是腐儒,是傻子。

何況,你就算滅掉了對方六萬騎兵,但只要對方滅了你皇太子一個人,那就是大勝!

這種情況,不跑是腦殘。

只是太子以及太子身邊的謀士和守將都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的目標並不是榆林,而是榆林身後的腹地——沉都。

誰都沒有想到,北蒙和胡戎會將那座幾乎沒有任何戰略作用的城池作為目標,並且不顧生死地攻進去了。

太子在撤出榆林的時候,心情還是很穩定的,雖然有些喪氣,但是這實在是非戰之罪。

他身邊也僅僅只有四千人的太子六率在護送而已,在回京的路上,太子聽聞了沉都的訊息,他一下子就傻了。

他是知道他的父皇在沉都避暑的,所以當時的心情實在是難以言喻,不過恐懼佔了絕大部分。

路途中他才得知他的父皇提前離開了沉都,所以並無大礙,那個時候,太子是鬆了一口氣的。

所以他快馬加鞭地趕回了上京,榆林之事,雖然在當時看來,他的做法是沒錯的,但是引起的後果還是很嚴重的,而且不小心還可能受到父皇的猜忌,所以他起碼是要為自己的失職請罪的。

可惜,當他風塵僕僕地回到上京之後,收到了更為全面的訊息,他,懵了。

沉都,是隻有皇帝和華芝公主提前回來了,而祈貴妃和九皇子、十皇子並未回來。

太子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然後便跪在了建章宮的宮門口,希望能夠見到父皇一面,當面陳情。

起碼,他需要一個解釋的機會,不能讓這個時候已經處在爆發邊緣的皇帝,對他產生更多的、完全無稽的猜忌與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