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了進去。

太子慢慢抬起了頭,望著那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知道,他日後的寵辱就要靠這個男人帶回來的訊息了。

建章宮,內殿。

皇帝的臉色一直是蒼白中透著蠟黃,顯現出極為不健康的狀態,的確,在這種煎熬下,年過五十的皇帝很難依舊保持體魄康泰。

那日暈倒之後,太醫的診斷是心疾。

雖然太醫說,這個心疾和四皇子的先天心疾並不同。當人上了歲數,心臟是必然會出現一些問題的,尤其是大喜大怒大悲,極為傷身。

但是皇帝總是恍恍惚惚地想著,或許小四的心疾真的是遺傳了他,只是更為嚴重罷了。

陳喜在皇帝身邊苦勸多日,皇帝也依舊神情恍惚。

沉都的事情被皇帝下令封鎖了,起碼,在確切的訊息傳回來之前,他不希望朝中有人妄議。

這裡面涉及的人太多了,分分鐘揪出三國的皇親國戚來。

而且皇帝也十分擔憂小四的身子,那個孩子是最經不得刺激的,若是他知道了訊息,這十幾日的煎熬,根本熬不過去吧?

是的,皇帝在恐懼,恐懼會有他珍視的人會離開他。

皇帝強迫自己往好的地方想,時間還是很充裕的,裳兒和兩個孩子一定都能給平安無事地回來的,只要運氣不是太差,一定能回來的。

可是,那種不詳的預感卻一直縈繞在心頭,這種預感在太子回來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危機感告訴他,他一定會失去些什麼。

既然太子回來了,那麼裳兒和小九小十呢?

他不想理會太子,他也不想知道太子都做了些什麼,他現在只想知道,平安的訊息。

“臣,楊濂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低沉又帶著幾分嘶啞的聲音迴盪在空蕩蕩的殿中。

皇帝看著跪在

若是都平安,楊濂不會不敢抬頭看著他的眼睛。

楊濂沒有聽到皇帝的任何聲音,慢慢地抬起了頭,垂著眼皮,聲音帶著麻木與悲傷:“北蒙與胡戎的聯軍突襲沉都,臣奉祈貴妃之命,帶著九皇子和十皇子離開了沉都,星夜行軍。”

“這一路上,雖無追兵,但是榆林、沉都的陸續失守,使得民間震盪,山匪橫生。十皇子喝了安神的草藥,睡得很沉,除了消瘦些並無大礙。而九皇子畢竟懂事了,受此驚嚇,一路又險象環生,心神受創,在半路就生了重病,高熱不退,臣不得不停止行軍,延醫問藥,好不容易才轉危為安,只是要好好將養了,也因此耽擱了行程,直至今日才得以回京。”

皇帝沉默地聽著,他已經明白了,九皇子、十皇子應該都已經脫險,平安無事,那麼在他的嘴裡一直沒有出現的人,就只剩下了祈貴妃——他的裳兒。

楊濂瘦得有些可怕,眼眶凹陷地有幾分外族血統的樣子,那深深的眼眶中略帶了幾分水汽,只是被垂下的眼簾擋住,開口道:“祈貴妃不和臣走,她說,她要代表著皇上、代表著皇室,留在沉都,陪在百姓的身邊,站在外敵的面前。”

楊濂微微仰起頭,也許這樣懦弱的眼淚就不會流下來。

“皇上,臣無法阻止娘娘,那一刻的貴妃娘娘,臣生不起一丁點的對抗之心,臣知道,臣無法將她帶走,因為,那是對她的侮辱。”

皇帝神情變得恍惚了起來,嘴唇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

“因為九皇子的重病耽擱了行程,所以臣在途中,倒也聽到了更多關於沉都的訊息。貴妃娘娘燒了行宮,娘娘、行宮內的兩千宮人,以及兩萬八千名北蒙和胡戎的騎兵都死在了那場大火中。”

“大火燒了七天七夜,整個行宮成為一片焦炭,臣在千里之外,仍舊能夠清晰地看到天空中的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