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琬對於七先生的逃脫初時很有些介意,因為只要捉到了他,不但漕運這案子徹底破獲,連殷昱當年的冤案都有可以澄清,讓他走掉實在太可惜。不過那七先生深藏不露那麼多年,行事肯定早就備好了後路,是不可能這麼輕易讓他們捉住的。於是又強迫自己放下來。

體力恢復之後,她招了吳興他們過來問起他們當日失蹤的因由。

原來那日竟是對方買通了魏府的下人,讓對方假借魏夫人的名義來傳話將他們喚了出去,他們個個不疑有它,於是出門便中了埋伏。

殷昱當日在瞭解到事情之後已經即刻讓廖卓遞話給了魏夫人,魏夫人當場就召集了所有下人責問,然後自己則帶著那打得半死的嫌疑人到了殷府,交給殷昱發落。

可那下人居然也對支使人說不出個所以然,只知道那人是太太屋裡新來的,等魏夫人派人回去再尋那人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魏夫人對此十分歉然,畢竟人是她府上的,她怎麼說也脫不開干係。

聽說早上魏府裡又在關門訓規矩,而魏夫人則已經氣病在床,謝琬十分過意不去,便叫玉雪拿了幾色禮物過去。

這件事魏夫人當然是無辜的,如果魏家跟七先生有染,想要綁架她,憑她對他們這般的信任,哪用得著這麼費功夫?只要隨便來句跟魏暹或者魏夫人有關的話,包準她就出了門。

殷昱的態度顯然還有些保留,作為丈夫,對此他是有些偏心眼兒的,畢竟再遲一點兒誰也不知道謝琬會遭遇些什麼事,不過作為廢太孫和殷公子,他跟謝琬一樣也有著理智的認定。

謝琬安撫了吳興他們一番,然後便讓羅矩代她去看望雲宵。

雲宵這次負了重傷,須得躺床數月才能恢復。因為在困難時他的一番無畏無懼的保護,謝琬心裡很受感動,於是交代了胡沁必須儘量讓他傷好之後不留隱患。

殷昱回來當日便讓人送信去了宮中,當夜乾清宮也迅速回了訊,謝琬看他一副不願多話的樣子,也沒有多問。只交代府里人莫把他回了府的訊息走露出去。畢竟他是以發配之名出的京,後來又傳失蹤,若是在案破之前讓人知道,難免又會節外生枝。

季振元他們這個時候雖然肯定已經知道,但他們卻沒這個膽子敢透露,挾持身份特殊的謝琬,這件事宮中認真追究起來,那可是殺頭之罪!而皇帝既然能與殷昱聯合設下這瞞天過海之計來對付他們,誰能保證他不是真疼這個孫兒?

晚飯後,殷昱正在給謝琬按摩腫起的雙手,龐白忽然碎步到了門外,說道:“主上,皇上來了!”

聽到“皇上”二字,謝琬驀地看向殷昱,殷昱卻點點頭,回了聲“知道了”,然後替她放下了袖口。

謝琬攔住道:“皇上來了,你還不快去?”

殷昱扶了她起身,牽著她道:“一塊兒去。”然後不由分說拉著她出了門。

到了前院,便見正堂內站著個蘇綢直裰的老者,負手側對著門口,身形佝僂,面色暗黃,正打量著壁上一張字畫。他衣飾簡樸,髮髻只拿了根羊脂玉的簪子綰住,腰間也只掛了塊盤龍玉珮,赫然正是大胤慶平皇帝!

除了皇帝之外,屋裡還有護國公和世子霍世聰,魏彬以及靳永。除此之外還有張珍以及十來名宮廷侍衛。各人都是微服出巡,護國公等人原本也屬人中龍鳳,可此時站在年邁的皇帝面前,也還是少了幾分天然的氣度。

殷昱牽了謝琬進內,示意謝琬站著,自己撩袍跑了地。

“殷昱參見皇上。”

皇帝嗯了聲,轉過身來,揚了揚手讓他起來,然後看著面前大腹便便的謝琬。謝琬彎腰福了福。皇帝看著她,也沒說什麼,想了想,跟張珍伸了手,接過個三寸見方的小紅木漆盒來,賞了給謝琬,然後道:“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