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只是頭別一支碧玉簪、身穿尋常道袍的裝束,披雲觀的當家老道長,當然也認不得他們是誰。
老道長問道:“道友是從外地雲遊至此?”
趙天籟點頭微笑道:“久聞北嶽大名,想著總要入山瀏覽一趟,才算不虛此行。”
老道長想了想,一個沒忍住,試探性問道:“道友是奔著夜遊宴的名頭來的?”
趙天籟笑問道:“好像披雲山近期並無舉辦夜遊宴的訊息?”
老道長欲言又止,總不好與這位道友說魏神君和披雲山都是好的,唯獨這夜遊宴,坑人不是一點兩點,思來想去,只好含糊一句,“不太湊巧。”
魏檗瞧著神色自若,實則內心苦悶。好歹算是半個自家人,都不說自家人的好?
一起遊覽道觀,魏檗也是才知道天師如此健談,只說建築樣式,披雲觀只是普通,趙天籟仍然遊興不減,與那老道長聊得頗為熱絡,後者邀請他們喝茶,天師也是答應下來,並不拒絕。說到了道統,趙天籟說道:“貧道因為家學關係,得以自幼修行,除了道書之外,貧道還曾熟讀百家書籍,從小就對書上記載的有陰德者必有陽報,有陰行者必有昭名,深信不疑,尤其是“行善三千條”,更是極有興趣,不過少年時候,見解不深,每次下山歷練,總會記錄自己的善舉,計算著距離‘功德圓滿三千條’還有多遠。當年家裡的長輩只是冷眼旁觀,故意不去點破,至多是叮囑一句,在山外切不可‘以術炫目’。”
老道長聞言,輕輕點頭。看這位客人的氣態,就不是普通道士出身,貴而不驕,實屬難得。
魏檗偷偷揉了揉眉心。
趙天籟說道:“後來修行上始終無關隘,在‘知道’兩字上邊,卻是出了問題,長輩終於與我談心一次,也都是些家常話,說我們做了一件好事,世人不知,便是陰德。或是別人都說你做了好事,你自己渾然不知,且不圖回報,便是真真正正在積攢福報了。這是其一。既要知道‘廣行陰騭,上格蒼穹。精誠所至,靈感通天’的道理,又不可為道理所悟,凝滯道心。到後來只記得‘廣行陰騭’,忘卻‘上格蒼穹’,經年累月,久久用功,堅信理當如此,便是修道了。這是其二。修道之士,佔據名山開闢道場也好,汲取天地靈氣也罷,總是損不足以奉有餘,如何損己之有餘而補天地他人之不足,才是替天行道。”
老道長撫須笑道:“道友的長輩有見地。”
喊了一位道童去煮水烹茶,老道長帶著兩位客人走入簡陋卻潔淨的屋內。
趙天籟瞧見桌上擱有一幅滿紙菸霞、墨氣淋漓的對聯,並無落款。
老道長解釋道:“是一位陳姓香客剛剛留下的墨寶。可惜這位香客,只是不肯落款題名。”
魏檗氣笑不已,陳平安這傢伙就沒句真話。
老道長趁熱打鐵,“懇請道友也不吝筆墨?”
趙天籟在桌旁凝神看字片刻,笑道:“珠玉在前,不敢落筆。”
學道人共白雲入觀來,翠竹千竿間,晨鐘暮鼓說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神遊知古今。
修真者同綠水出山去,紅塵萬丈中,春風秋月傳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周旋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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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裴錢來到永泰縣地界的一間客棧,約好了辰時一起去四海武館,她要幫那兩個少年引薦給魏歷。
洪濤他們都早早換上了一身乾淨衣衫,畢竟今兒是拜師去的,不是上門乞討。
昨夜離開國師府,容魚給了他們兩隻袋子,裡邊分別裝有一些碎銀子和金瓜子。
錢財是英雄膽吶,退一萬步說,就算拜師不成,他們留在京城,敞開了大吃大喝,開銷個月餘光陰不成問題,回家鄉去的盤纏都是夠的。
碰了頭,再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