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形勢,除了澄觀邊軍,誰能擔負起這份職責,誰敢說做到此事?

至於位於別處戰線的大驪騎軍,是否確如傳言那般“甲於天下”,也懶得計較真偽了。

老人笑道:“不愧是鄭先生選中的新君,魄力奇大。”

黃莽搖頭道:“錯了,是我選中我自己。”

這位青年皇帝的登基之路,若是能夠付諸於文字,相信也是一部精彩紛呈的傳奇。

“蠻荒需要一場名義上的大勝。我們浩然難道就不需要嗎?”

青年皇帝自問自答,“我覺得浩然天下,只會比它們更需要一場名副其實的大勝。”

就算是大驪王朝艱難守住了寶瓶洲的半壁江山。

從老龍城一役,到南嶽一役,再到陪都大瀆一役。

但是任何一位有心人覆盤這場大戰,都會發現,浩然五洲戰場,實在難言“大勝”二字。

老人心中感嘆,前不久他曾去大驪邊軍那邊看過,確實精悍,武運鼎盛,與澄觀在伯仲之間。

若能在戰場上並肩作戰,真是宛如……少年見少年。他們充滿血性,甚至有些像那全然不計後果……莽夫!

陳平安提劍前行一步。

如此一來,在他前方,一道身影隨之被迫現身。

白澤。

好像蠻荒存亡繫於一身的存在。

鄭居中也不再遮掩蹤跡,與白澤現出身形,面朝陳平安,笑問道:“為何不乾脆點?”

先在此處戰場斬將奪旗,再來一場“揭竿而起”,宣告蠻荒,自立為主,與斐然爭勢。

此舉看似極荒誕,極無理,極不可能。

陳平安先是茫然片刻,繼而啞然,最終笑道:“倒是一個好建議。”

一眾蠻荒大妖面面相覷。

也有官巷之流,竟是果真思慮起此事的可行性。

白澤將那鄭居中的“建議”置若罔聞,神色複雜,望向陳平安,沉默許久,笑道:“又見面了。”

白澤不是說文廟與託月山的遙遙對峙,而是他們昔年的首次相逢於風雪夜。

陳平安點頭道:“又見面了。”

鄭居中微笑道:“陳平安,白澤,我有個建議,你們雙方不妨聽聽看。”

白澤說道:“說說看。”

鄭居中說道:“浩然和蠻荒,各出一位修士或是武夫,打擂臺。”

白澤皺眉問道:“人選?場數?”

鄭居中緩緩說道:“只要一方不服輸,就可以不限場數。你們可以一直打下去,從山巔到山腰再到山腳,打得十四境、飛昇境在內所有上五境一個不剩,打得兩座天下沒有一個十一境、止境武夫為止。”

白澤愕然。

鄭居中微笑道:“補充三點,一,上了擂臺的可以直接認輸退出,但是承諾永遠退出戰場。二,某場擂臺的勝者不必退出,可以一直打下去,直到戰死。三,由鄭居中負責督戰。”

白澤認真思量片刻,臉上有釋然之情態。

顯而易見,白澤願意為蠻荒打頭陣,直到身死道消。

這將是對兩座天下所有“強者”的一個無比簡單的問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