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刨根問底,當初以八境武夫境界觀察範峻茂,就只是一位尚未躋身中五境的稚嫩修士,但是如今躋身九境之後,再來打量一番,鄭大風發現自己當初看錯了,當下範峻茂分明是金丹境的練氣士。
女子只喝酒不說話。
鄭大風就陪著她沉默不言,反正女子長得水靈,是他佔便宜。
鄭大風突然發出一連串嘖嘖嘖,“厲害厲害,以前總覺得在老龍城,就見不到比小鎮更誇張的奇人怪事,今天真是漲了見識。”
原來那個“範峻茂”在喝酒的時候,就躋身了第十境,元嬰境,一舉成為世俗眼中的地仙之流。
雖然她已經儘量壓制破境流露出的那點蛛絲馬跡,可鄭大風還是抓到了一點端倪,心中驚歎不已。
確認無誤了。
老頭子對於此人,勢在必得。
甚至說不定此人早就是老頭子心目中的勝負手之一。
範峻茂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以後在老龍城,你聽命於我。”
鄭大風皺了皺眉頭。
綠袍女子站起身,冷笑不已,然後做出一個古怪至極的動作,抬起手臂,做了一個拋擲動作,臉上笑意森嚴,雙手朝鄭大風心口輕輕一戳,緩緩道:“嗖,死啦。”
鄭大風站起身,這一刻,不再是那個嬉皮笑臉的藥鋪掌櫃。
而是與李二有過五次“求死”之戰的鄭大風,那個曾經在小鎮門外,打死過數十位來到驪珠洞天尋找機緣的看門人。
女子微微一笑,“我現在打不過你。”
但是她很快補充道:“暫時的。”
她整個人化為絲絲縷縷的墨綠色霧氣,然後瞬間衝向雲霄,與那片雲海融為一體。
下一刻,她坐在雲海邊緣,雙腳懸空,輕輕晃盪起來,以至於整座雲海都隨之微微起伏,就像市井少女蕩著鞦韆,她喝著酒,望向大海。
海上生明月。
觀景女子的明亮眼眸之中,亦是此景。
拂曉時分,陳平安就已經在小院練習走樁,天地寂寥,唯有晨曦懶洋洋躺在少年的肩頭。
等到金丹劍修馬致推門而出,陳平安已經走樁完畢,坐在石桌旁翻看那本《劍術正經》,陳平安在練拳間隙,讀書其實沒有停過,既有自己沿途購買的雜書,也有當初從綵衣國郡守府邸書房“偷來”的山水遊記,當然還有老秀才贈送的那本儒家入門典籍,加上跟弟子崔東山那一路相伴遊歷,早已知道正經二字,不是俗語所謂正兒八經的正經,而是極大的一個說法,一本書能夠稱為經,已是世俗立言之巔,若是再加上一個正字,更是了不得。
鄭大風雖然看上去吊兒郎當,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其實並不含糊。
鄭大風不喜歡陳平安,陳平安何嘗就喜歡這個小鎮看門人了?
但是兩看相厭,不等於可以只看對方惹人厭的地方。兩看歡喜,則一樣不可以只看到好的地方。
就像顧粲,小小年紀,性子陰沉,陳平安就很怕他在書簡湖跟隨截江真君劉志茂,朝夕相處,最後顧粲變成自己年幼時最討厭的那種人。李槐,剛離開家鄉的時候,典型的窩裡橫,不知道如今變得如何了?敢不敢在朋友受人欺辱的時候,挺身而出,而不是像之前遠遊大隋,次次只敢躲在他陳平安身後?林守一,雖然早熟沉穩,是修道的良材美玉,一路潛心問道,陳平安就會擔心潛心問道是好事,可若只是一心問道,連患難與共的李寶瓶李槐他們,在大道之前,林守一會不會覺得只是掛礙,從而不念舊情,雙方愈行愈遠,如何是好?
還有那最好的朋友,劉羨陽,很早就揚言要去看家鄉之外最高的山,最大的江河,他這輩子絕不能死在小鎮這麼個小地方,那麼劉羨陽會不會看慣了雄山峻嶺和山上風光後,乾脆就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