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地,亦沮洳多沼澤。就只有走向種植一路了。

古人在疏食時代的狀況,雖然艱苦,卻替後人造下了很大的福利。因為所吃的東西多了,所以知道各種植物的性質。我國最古的藥書,名為《神農本草經》。《淮南子·修務訓》說“神農嘗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一日而遇七十毒”,此乃附會之辭,古所謂神農,乃農業兩字之義,並非指姜姓的炎帝其人。《禮記·月令》說“毋發令而待,以妨神農之事”,義即如此。《孟子·滕文公上篇》“有為神農之言者許行”,義亦如此。《神農本草經》,乃農家推原草木性味之書,斷非一個人的功績。此書為中國幾千年來藥物學的根本。其發明,全是由於古代的人們,所吃的植物,種類甚多之故。若照後世人的吃法,專於幾種穀類和菜蔬、果品,便一萬年,也不會發明什麼《本草》的。

一方面因所食之雜,而發現各種植物的性質;一方面即從各種植物中,淘汰其不適宜於為食料的,而栽培其宜於作食料的。其第(一)步,系從各種植物中,取出穀類,作為主食品。其第(二)步,則從穀類之中,再淘汰其粗的,而存留其精的。所以古人說百穀,後來便說九穀,再後來又說五穀。到現在,我們認為最適宜的主食品,只有稻和麥兩種了。《墨子·辭過篇》說:“聖人作,誨男耕稼樹藝,以為民食。其為食也,足以增氣充虛,強體適腹而已矣。”《呂氏春秋·審時篇》說:“得時之稼,其臭香,其味甘,其氣章。百日食之,耳目聰明,心意睿智,四衛變強。《注》:四衛,四肢也。凶氣不入,身無苛殃。黃帝曰:‘四時之不正也,正五穀而已矣。’”觀此,便知農業的發明、進步,和人民的營養、健康,有如何重要的關係了。

古人所豢養的動物,以馬、牛、羊、雞、犬、豕為最普通,是為六畜。《周官·職方氏》,謂之六擾。名見鄭《注》。馬、牛都供交通耕種之用,故不甚用為食料。羊的畜牧,需要廣大的草地,也是比較貴重的。雞、犬、豕則較易畜養,所以視為常食。古人去漁獵時代近,男子畜犬的多。《管子·山權數》說:“若歲凶旱,水泆,民失本,則修宮室臺榭,以前無狗,後無彘者為庸。”可見狗的畜養,和豬一樣普遍。大概在古代,狗是男子所常畜,豬則是女子所畜的。家字從宀從豕,後世人不知古人的生活,則覺其難於解釋。若知道古代的生活情形,則解釋何難之有?豬是沒有自衛能力的,放浪在外,必將為野獸所吞噬,所以不得不造屋子給它住。這種屋子,是女子所專有的。所以引申起來,就成為女子的住所的名稱了。《儀禮·鄉飲酒禮》記“其牲狗”,《禮記·昏義》“舅姑入室,婦以特豚饋”,可見狗是男子供給的肉食,豬是女子供給的肉食。後來肉食可以賣買,男子就有以屠狗為業的了。牛、馬要供給交通耕種之用,羊沒有廣大的草地,可資放牧,這種情形,後世還是和古代一樣的,狗卻因距離遊獵時代遠,畜養的人少了,豬就成為惟一食用的獸。

烹調方法的進步,也是食物進化中一種重要的現象。其根本,由於發明用火。而陶器製造的成功,也是很有關係的。《禮運》雲:“夫禮之初,始諸飲食。其燔黍而捭豚,汙尊而抔飲,蕢桴而土鼓,猶若可以致其敬於鬼神。”《注》雲:“中古未有釜甑,釋米,捭肉,加於燒石之上而食之耳。今北狄猶然。”此即今人所謂“石烹”。下文的《注》雲:“炮,裹燒之也。燔,加於火上。亨,煮之鑊也。炙,貫之火上。”其中只有烹,是陶器發明以後的方法。據社會學家說:陶器的發明,實因燒熟食物時,怕其枯焦,塗之以土,此正鄭《注》所謂裹燒。到陶器發明以後,食物煮熟時,又可加之以水。有種質地,就更易融化。調味料亦可於取熟時同煮。烹調之法,就更易進行了。烹調之法,不但使(一)其味加美,亦能(二)殺死病菌,(三)使食物易於消化,於衛生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