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把日記本摔在鐵皮箱上。防水袋在海水裡泡得發脹。
我掏出褲兜裡的羊皮地圖,老張正縮在牆角啃壓縮餅乾。
餅乾渣掉進他領口的油汙裡。
“過來看這個。”我用鞋尖踢了踢老張的膠鞋。
他哆嗦著往後挪,直到林雨拎著匕首過去拽他衣領。
老花鏡腿用膠布纏了三圈。老張扶正眼鏡時,手還在抖。
羊皮紙上的血珠已經凝固成褐色斑點。他食指按著骷髏標記,“這個……這個我好像……”
林雨的匕首尖戳進鐵皮箱,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老張脖子往後縮了縮,喉結上下滾動兩下。“上個月在洗衣房,那個瘋女人衣服上繡過類似的。”
“哪個瘋女人?”我把日記本翻到畫著螺旋符號那頁。
老張突然劇烈咳嗽,餅乾渣噴在紙頁上。林雨抬手就要扇他耳光,我抓住她手腕。
“洗衣房有具屍體。”老張用袖口擦嘴角,“胸牌寫著王美娟,白大褂袖口繡著七個圓圈。”
他手指在羊皮紙邊緣劃拉,“跟這月亮圖案差不多,就是少了中間的豎線。”
我翻到日記本最後一頁的螺旋符號,“這個呢?”
老張的瞳孔突然放大,後腦勺撞在鐵皮箱上,發出悶響。
林雨揪住他花白頭髮,“別裝蒜!”
“鍋……鍋爐房!”老張的假牙差點掉出來,“上星期找應急燈的時候,壓力錶盤底下刻著這個。”
他指甲在地面畫出歪扭的螺旋。林雨掏出匕首就要往他手指扎,我趕緊攔住。
“你當時怎麼不說?”我盯著老張發紅的耳根。
他後腰蹭著地面,一點點往後挪,“我以為是誰亂畫的……”
林雨突然把匕首插回鞘裡,冷笑了一聲,“你是怕說了要被滅口吧?”
老張的假牙咔噠響了一下,褲襠位置滲出了水漬。
我聞到一股尿騷味,想起三天前在冷庫看見的凍屍,褲腿上還結著黃色的冰晶。
“這些符號可能和詭門的規則有關。”老張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林雨揪著他頭髮的力道鬆了一些。我摸著日記本封皮上的凸起紋路,想起配電室鐵門上的抓痕。
“說清楚。”我把羊皮地圖攤在他腿上。老張的食指在地圖邊緣摸索,指甲縫裡的黑泥蹭到了血珠上。
“二十年前,我當護工那會兒,醫院停屍間的門框上也有這種符號。”
林雨突然揪住我的後衣領,“上週你說過,那醫院早拆了。”
她這話是對老張吼的。老頭縮成一團,假牙掉在膝蓋上,“是拆了,但拆樓那天……”
我掏出防水袋裡的黑皮日記,翻到用紅筆批註的那頁,“這個筆跡你認得嗎?”
老張的眼鏡滑到了鼻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得整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是張主任!”他手指死死摳著鐵皮箱的邊緣,“他給重症病人開藥方,就愛用紅鋼筆!”
林雨突然掏出個藥瓶晃了晃,“你該吃藥了。”
老張抓起藥瓶往嘴裡倒,藥片撒了一地。我撿起兩粒看了看,和三天前在醫療室偷的一樣,都是過期的鎮靜劑。
“張主任五年前就死了。”我盯著老張混濁的眼球。
他喉嚨裡發出咕嚕聲,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屍體!
他的屍體,右手缺了食指。
林雨突然把羊皮地圖摔在地上,說:“老張被啃剩的右手食指骨節。”
她這話讓我後頸發涼。七天前,在冷庫,老張被怪物襲擊時,我親眼看見他食指被咬斷。
“不對。”我翻開日記本中的人體解剖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