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根就沒聽清她嘟囔什麼,我兩條腿亂蹬,才發現自己腳上只剩一隻鞋了。
那老婆子咆哮著,從背後“嗖嗖”捲過來兩條手臂,飛快地纏住我的脖子。我只顧得害怕,也沒去想這老婆子怎麼那麼多手?
脖子一緊,眼珠不由自主地往上翻……
千鈞一髮之際,突然對面二伯家那隻老黃狗沉悶地叫了一聲,緊接著,一條街的狗開始狂吠!
那老婆子被嚇了一跳,動作也慢了下來,我趁機喊了一聲:“爺爺,救我!”
影影綽綽的,我看見一個高大而消瘦的身影從土牆一躍而下,掄起手中的棗木棍,狠狠砸了一下纏著我的老婆子。
緊接著,四周晃動著一片手電筒的光。
脖子上的力量一消失,我立即一個大喘氣,感覺肺部膨脹了好幾倍,立即就昏了過去。
意識雖然有些模糊,但還是能感覺到身邊不斷聚攏著人,手電筒晃來晃去。
“天娃子,醒醒!”
我一睜眼看見我爺爺,“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見我哭了,爺爺反倒鬆了一口氣。
周圍站著的都是本家人,什麼伯伯、叔叔、堂兄一二十號。每個人手裡都拎著棍子,好像是要去打群架一樣。
“天娃子,你跑哪兒去了?!”
爺爺見我清醒過來,怒不可遏的抽了我一巴掌。我又“哇哇”哭了起來,這次是疼的。
二伯家裡沒兒子,平時最疼我,趕緊把我爺爺支開,伸手抱我。
我“哎呦”一聲,指著腿沒說話。
二伯用手電筒掃了一下我的腿,臉色立即就變了。可他沒動聲色,支應著大家回去睡覺。
後來我才知道,家裡人以為我被人販子拐走了。從擦黑開始找,附近幾個村子都跑遍了。
二伯見人都走了,湊近我爺爺耳邊嘀咕了幾句,我發現爺爺臉色也變了。
他們兩個蹲下來檢查我腳踝的傷口,又順著地上的流涎痕跡跟了幾步,手腳都哆嗦起來。
我爺爺是火爆脾氣,一把將我拎起來吼道:“天娃子,你個惹禍根子,到底咋回事兒?!”
二伯趕緊把我抱住,勸解我爺爺:“四叔,天娃子還小不懂事,你別嚇唬他,我問問!”
我一緊張,手也鬆了,夾在胳膊下面的烤紅薯“啪嗒”掉在了地上。
爺爺手中的手電筒掃了過去,這一照不要緊,嚇得我頭皮發麻!
根本就不是什麼烤紅薯,而是一截血肉模糊的腿!
白嫩嫩的,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半條蓮藕,齊刷刷的從大腿根扭斷了,掉在地上還不停地冒著血泡子。
二伯壯著膽子蹲下去,從上面揪掉一撮黑毛,戰戰兢兢地交到了我爺爺手裡。
“貓婆子!”
這三個字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可怕的,不明白兩個大人緊張什麼。
那時候農村娃子娛樂專案少,“藏老貓”算是一種最流行的遊戲,學名也叫“躲貓貓”。
一個人負責抓,其他的人當“鬼”,被抓住之後“鬼”就代替抓人的角色,如此迴圈。
在我們那個地方,遊戲中負責抓“鬼”的那個人,就叫“貓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