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盡?

殷問酒大概明白了其中關聯。

欽天監監正這樣高位的人,能自降身份三顧茅廬的去請梁崔日,便能說明他不是一個眼不容人的人。

他該叫惜才。

這樣的人,大機率不會在欽天監內與梁崔日鬥法,梁崔日這麼個閒散心態的人,若是要鬥這些估計也早已遁走。

所以他與前任監正的關係遠非傳言所說。

一切不過表面功夫罷了,為了讓梁崔日更自在。

而梁崔日在欽天監的十來年裡,也確實經常各處外派,他也有心去找程十鳶。

欽天監中的秘辛要事,那時還是以前任監正為主。

所以這也能解釋,如果設計的是周時衍,前任監正哪怕看出了其中問題,也不敢多言。

明顯的設陣痕跡,衛家滿門忠烈,不過是陛下忌憚之下的誣陷罷了。

自盡?

或許也不盡然。

等梁崔日得知訊息趕回來時,一切早已塵埃落定。

他甚至也懷疑過幫周帝設計之人會不會正是監正?

後外界傳言監正為突然病逝,但梁崔日收到過他一封書信。

信中僅七個字:觀天命,是非天命。

他在悔之,帶他入欽天監。

他在告之,是為天命,一力難擋。

他在警之,勿觀天命,因天子之令,才是命。

梁崔日:“在你說皇太孫擅術之前,我只以為他是被逼為之,現在看來,他大概只能保持沉默。”

“師妹,衛府之案若要沉冤得雪,何其難,天命、天令。”

殷問酒久久沉默,她當然明白。

“可若是單殺皇帝一人,這冤屈,散不盡,清白不了,衛府滿門忠烈,九泉之下自也不得輪迴。”

她捏著那枚鈴鐺,繼續道:“不管她是自願或非自願留與鈴內,我既得她所救所養,便要盡最大的力。”

周獻接道:“還有我。”

梁崔日鮮少關注皇子間的黨爭,不管何人稱帝,於他來說都無甚差別。

帝王之位,必然泯滅人性。

他聞言把目光落在這位深受寵愛的王爺身上,問道:“獻王想坐上那帝位?”

周獻回道:“帝位,不是結果,翻案,才是目的。如需登位,才能昭告天下,這並非……我願得見。”

院外哨聲悠揚。

那樹杈上又掉出一條腿來,藍空桑開口道:“太子來了。”

殷問酒忙道:“下次去你院子見,別讓太子知道我們的關係,今日便說你未來過,藉口自尋。”

梁崔日追問道:“那師傅?”

殷問酒:“不埋,你記得算,若是能拖延皇帝的時間,得空需要去一趟域都府。”

梁崔日點頭,神色鎮定的走了胡記堂大門出去。

周昊晚他一步,一入後院便氣哼哼道:“周獻,你派的人攔我?”

周獻遲遲迴一句:“我這麼明顯?”

周昊懶得與他爭論,又問:“梁崔日呢?”

殷問酒品著茶回道:“沒來,他確實說了胡記堂見?”

周昊:“我在一旁,親耳聽見的啊!”

殷問酒憤憤道:“耍我?”

周昊此刻最關心的是自身性命,他忙問道:“我這命盤,你當真不得算?”

這個問題殷問酒很誠實,“我若是能算,還用找他?我不想算?”

最終掰扯一通,不了了之。

兩方的不信任拿在臺面上猜忌著。

……

獻王府。

那枚鈴鐺還被殷問酒握在手中,不時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