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梁崔日幾乎沒出過幾次梁府。

但程十鳶這張臉,對他來說有著巨大的誘惑。

她衣著華麗,長得很美, 笑的很柔,與她說話時彎低的腰。

都在說明著:她很好。

生活過得好,性情也好。

用這樣一張臉,在域都府,過的很好。

於是他點頭道:“好。”

程十鳶笑的燦爛,拿手指點點他的額頭,“這麼好騙啊,傻乎乎的。”

……

殷問酒疑惑道:“你就這麼跟她走了?”

梁崔日點頭。

樓還明也不解:“你也不怕她給你賣咯,連朋友的身份都是你給她安上的。”

梁崔日:“………………事實證明我做了正確選擇。”

樓還明認可的連連點頭。

傻人有傻福。

梁崔日心裡明白他當時所想,他在梁府的日子難過,身邊從未有母親這樣角色的人出現。

所以程十鳶的到來讓幼時的他幾乎瞬間溢滿了極度渴望母親,渴望母愛的情緒。

殷問酒:“後來呢?她不會當真是你母親的朋友吧?”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程十鳶治癒了他破爛不堪的童年。

可以說梁崔日如今這般性格,全靠程十鳶養成。

“後來她帶著我四處遊歷,深山老林睡樹杈,黃沙戈壁埋沙裡……吃野果啃樹皮,也住江南林園嚐遍九九八十一道點心,極盡奢靡,也極度窮苦。”

憶起往昔,再想到那人此刻正渾身僵硬的躺在冰室中……

梁崔日幾個深呼吸,才調整好頻頻哽咽的聲調。

繼續道:“我問過她關於我母親的事,她有時候說壓根不認識,我那麼問,她就順嘴答了是。

有時候又說:你母親很漂亮,特別是跳舞時,能把人眼睛看直,但比我嘛還是差一些的。

我問她為什麼來找我,我母親呢?

她也從沒個正經回答,有時候說是準備去梁府借點銀錢用用,正好碰上了我,誰知道我這麼好騙,她一個人無聊也是無聊,帶我解個悶子。

可我明明記得,她第一句話問我:你叫梁崔日?

然後她就又會說:其實我是在外面聽說梁府有個異域血統的小孩,叫梁崔日,那咱們往上十輩二十輩的,沒準還是親戚。

可梁府對我的存在諱莫如深,外頭人壓根不知道我姓名,哪怕府中,都沒幾人會喊這個名字。

總之,沒個正經。”

程十鳶有多不正經的事蹟,梁崔日細數幾日都說不完。

帶他穿金戴銀時會說其實她乃上京首富。

那時候梁崔日只知道京都為天子之所,還不曾來過。

帶她沿街乞討時會說歷練生活,體驗人間疾苦罷了。

帶他賭博出老千,被人追了十條街,最後讓他去引開打手,自己躲在草垛子裡。

帶他逛青樓,給他酒裡下媚藥,說要找個雛兒幫他破身。

說他長的太花美男,於是好生把人打扮了一番拉去各個青樓叫價,看他能值多少錢……

教他術學時,離譜之事更數不勝數。

因梁崔日看不到怨,便招各種成團的怨氣來耍他,美其名曰輸在起跑線便要經受更多磨難。

……

樓還明觀之神色,於心不忍,又給他續了一杯茶寬慰道:“節哀順變。”

殷問酒更是,梁崔日此刻深陷回憶,欲哭強忍的模樣實在……太惹人憐。

他居然三十二了!

還長這樣……

殷問酒一面覺著蘇越過分,一面走神的看著這要哭不哭的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