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果然輕易就被他的三言兩語激怒了,一路上都在怒罵。

人老了,思維會退化。

登上了黝黑的巨輪,油膩生鏽的夾板之下。

裴時心中徹底安定,帶走了大先生這個最大的麻煩。

抹了把嘴角的血水。

他想。

他的枝枝一定會平平安安。

……

雲軟枝在別墅門口坐了很久,助理們在車子走後不久,便也走了。

沒人再管她的去留,這裡人去樓空,比外面的細雨還要涼薄。

她知道裴時這樣做一定有他的苦衷

他溫溫和和了一輩子,如果不是有苦衷,他絕對不會做出如此失禮的事情。

可雲軟枝不明白,這個安全又穩定的世界上,又有什麼事情逼得他這般如此。

這場奇怪的暗戀結束了,她表了白,還與月亮接吻,可好像月亮在夜晚出現,天一亮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狀態不好,深吸了一口氣。

雲軟枝想,她該離開這裡了。

然後繼續過好自己的生活。

如果裴時的心臟不是石頭捂得,他會來找她的,而她也不能待在這裡,一遍遍的苦想到底怎麼了。

然而她真正的明白,是她找不到裴時了。

回到瓊山市,雲軟枝大病了一場,每每都是昏了又醒,醒了又昏,每每好不容易清醒過來,枕頭都是溼潤的。

她原來在夢裡也會難過得哭出來。

夢裡的裴時過得也不是很好,她夢見他在一個黑暗無光的地方,被人吊在空中,身上淋著血紅色的油漆,四周有亞洲人的面孔,手裡拿著槍。

雲軟枝揉了揉眼睛,坐在自己的小公寓裡。

沒來得及想自己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只覺得是自己的情緒作怪。

電話鈴聲傳來。

是班主任打來的。

雲軟枝接起,聲音乾啞地“喂?”了一聲。

班主任笑的聲音傳來:“雲同學,你的結業證書有了,這邊有找好工作嗎?對於表現優異成績理想的同學,我們學校有包分配工作,支教老師,當做第一份工作很不錯的,你要不要試試看。”

雲軟枝想了想,說:“可以的。”

於是過完這個蒼白的暑假,雲軟枝就到學校裡領推薦信了。

老師問她想到哪裡的學校去,她搖了搖頭,只說了句:“隨便哪裡都可以的。”

看著清晨露起的朝陽,她覺得趁這個機會出去別的地方也很好,免得她躲在瓊山,滿腦子只想著那個男人。

鼻頭一酸,她才恍然想起,兩個月眨眼就過去了。

第二天,她就接到了學校的通知,問她考不考慮去雲市,是一個邊境城市,因為在山區,很缺一位英語教師。

至於教師資格證,那邊不要求。

於是一個星期後,雲軟枝就踏上了去往雲市山村的路。

這次她的行李準備的特別充分,衣服包包鞋子等隨身物品都用快遞發走了,其它需要的等到了她再網購。

國家快遞總是哪裡都能送到的。

在飛機上的時候,她看著機床外漂浮在底下的白雲,冰冷又潔白的機翼舒展在身後的空中。

這是她第三次獨自一人遠行,卻不再是因為她的月亮。

雲軟枝深吸了一口氣,她這段日子想明白了很多事。

命運這個東西有時候是不能強求的,裴時既然有他的苦衷,她能做的就是儘量活好自己,她幫不了他,也不能添亂。

她會想辦法找到裴時的下落。

只要月亮活著。

就算最後月亮不到她的身邊,至少她也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