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躍鱗見勢不利,當下咬緊牙關便要轉身逃去,哪裡還管得了方建元的死活,後者亦看出這一點來,心中飛速思量,起了些殊死一搏的念頭來,一時更顧不上揣測老蛇母會不會出手,渾身就此一晃,剩下的皮肉筋骨便如飛灰一般散去,唯有個影影綽綽,形態飄忽的魂影冒了起來,倏地又不見了蹤跡。
秦玉珂既然瞧準了他,似這般鬼祟不明的動靜,便全然不能躲開她的眼睛。方建元與她纏鬥良久,心頭做著什麼打算,秦玉珂也不是不知,唯一要擔憂的,便是異人在奪舍一道上的神通,的確不得不防。
眼看四周妖氣驟然若山崩似的壓了下來,秦玉珂看定某處,袖中屈指一彈,那一片昏暗之中,竟立時響起尖銳刺耳的哀鳴,而剎那之後,整個地穴便開始轟隆震顫,一股堪稱可怖的威壓直從深處瀰漫開來。
觸及這股氣息,原先還滿臉慌亂的金躍鱗,此刻就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似的,旋身往地下一趴,化作條金黃大蟒,先前外放出來的一切聲息,霎時就收斂回去了。
按理說,以這老蛇母的能耐,輕而易舉就能將秦玉珂與蘇琰等人殺死,卻犯不著以勢壓人,做出這多此一舉的事情來。
只可惜她捨不得這些年來在蛇沼的經營佈置,總在暗地裡搖擺不定,生怕殺死秦玉珂等人後,將玄門道修給徹底得罪死了,這才久久不能拿定主意,痛下殺手。
再看秦玉珂適才的表現,儼然是對金躍鱗起了殺心,老蛇母見勢想阻,心頭卻又有另一道聲音浮起:
——何不捨小取大,任其殺了金躍鱗去,屆時玄門道修查了過來,她也能自有一番說法。
且不管這個法子得不得用,後果卻總好過將兩大仙門的弟子殺死在她洞府之內。
就只可惜了金躍鱗,這可是烏慕容死後,她子孫中僅剩不多的血脈精純之輩了。
老蛇母暗下斟酌,正待要與秦玉珂交涉一番,忽地心中一抖,不知為何,一股莫名寒意竟從脊後攀升而上。
另一處,蘇琰等人已是將三名雲闕山弟子解了枷鎖,好叫其醒轉過來,先一齊從這蛇窟中逃出去。
那三人似有許多話要講,怎奈此時情形緊迫,並不是說話的時候,見自己好不容易有人來救,心中也是一番劫後餘生,狂喜不能自主的感受。
可惜這份喜悅還未溢位言表,四周妖氣就已滾滾襲來,令眾人神色大變,不由凝重道:“不好,是有人驚動了那老蛇母,我等先速速離開此地!”
說罷扭身要走,眼前猛地一晃,說不清有數十還是上百雙幽幽綠眼便若飄搖鬼火般靠近而來,細看去,原是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蛇精蛇怪不下百條,且還有愈來愈多的態勢,其中修為雖參差不齊,可要數外化期的大妖,也怕有五六條的數目,一時半會兒要想突圍,便絕對稱不上容易。
何況蛇窟之內,對這些妖物也更加有利,反倒是己方這邊,三名雲闕山弟子被鎖下丹田不少時日,真要動起手來,恐怕還會成為拖累。
蘇琰眼皮掀起,目光從那幾只外化期妖物的身上徐徐掠過,暗自忖度思量著,心說自己身上還有能保萬全的手段,不過這一樣來,除他以外的徐蓉等人,可就生死難料了……
倏地,似乎有什麼動靜穿了過來,卻不曉得是從什麼方向來的,先是一陣短暫的,沉悶的聲響,若脈搏一般湧動起來,隨後便是地動山搖,彷彿蛇沼內的水澤在一時之間,俱都滾沸了,澎湃著要衝上天去!
蛇窟外,樹影層層疊疊遮去大半天色,便連晝夜的區別都很難辨明,方才能叫蛇蟲精怪與一干陰邪之物安心棲身於內。
然而就在此時,重重樹影仍在,卻好像也擋不住那愈見明亮的天光了,只見得高天之上,一陣疾雨灑落下來,交疊緊密的闊葉便翻飛而起,裹入溼冷的寒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