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詫異之餘,以這老妖的眼力,倒也不是瞧不出來方建元的打算。
她雖盤踞此地多年,很有些厲害的名聲在外邊,迫使諸多修士寧願繞路而行,也不敢貿然探入蛇沼之內,但究其根底,也不過就是隻道行高深些的妖物,如何能與那些動輒傳承萬載的宗門相較?
豈不見北淵真龍也須折服在仙門之下,憑她這幾分本事,又哪有不去向玄門道修陳表忠心的底氣。
只是身為異類,這老妖心裡也很是清楚,那些人族修士不過是明面上與她客氣幾分,真是到了緊要關頭,誰會來管這些異族妖類的生死存亡?她卻不是沒看見過,東海有成千上萬的海族精怪被太元弟子們奴役在手下,因異人們只奪舍玄門道修,而不對異族妖物下手,這些被迫渡海而來的海妖海怪們,每年都不只有多少要被推去探路送死。
便等這些海里來的死乾淨了,可不就輪到其他的了!
反倒是那奪舍了方建元的異人油嘴滑舌,又不失有幾分道理,說那寰垣帝君本就是此界生靈,上古時主宰天地,亦未曾見有容不下異族外類的時候,彼時上天入海,萬族生靈何處沒有容身之地,卻不像今日這般,俱都匍匐在玄門道修的腳底,苟延殘喘著了。
老蛇母雖未敢盡信於異人,可若說她全心全意投向了玄門一派,那也不能見得。
左不過是陽奉陰違,行些投機之事來,既從方建元那裡得了些好處,又拒不肯倒戈向寰垣,但凡有人問起,便還是仰賴仙門,絲毫不敢有違的。
如今見方建元在與秦玉珂糾纏,心下也是暗道:“此人乃昭衍弟子,確是個棘手無比的人物,我可得謹慎小心些,免得惹禍上門,平白為這異人賠上了自家性命。”
往日裡,方建元也曾引來過玄門道修至此,叫她與子孫們吞食煉化,讓自己能夠繼續安身在此,暫得老蛇母庇護一番。現下蛇窟內那三名雲闕山弟子,便就是他示與這老妖的好意,如非今日有蘇琰等人追來,方建元就會從這三人當中選出一人用以奪舍,另兩人則會被老蛇母笑納,並賜給她一名天資上佳的子孫,用作為突破境界所需的大藥。
但偏偏追來的,卻是秦玉珂這一行人。
她正打定了主意不插手其中,目光猛地一轉,陡然便森冷下來。
卻看見蘇琰幾人將那三名雲闕山弟子救了下來,心下暗道一聲不好,只恨不得出手將那方建元給碾死,免得叫這人把她都給算計了進去!
如今可好,那三人可是實打實地從她洞府之中被救出,待這幾名弟子回去向自家長輩說上一說,便就算方建元死了,也難保那些道門修士不起疑心。
至於盡都殺了,來一個死無對證……那卻更是不能。
兩大仙門之人不把此地翻個底朝天,這事就絕不算完。
此妖吐出蛇信,暗忖那關押雲闕山弟子的洞窟,本是有設下隱匿之法,又專讓她平日裡最寵愛的一名子嗣在看管著的,而今卻被蘇琰等人輕易找到,亦很難不信方建元沒有在此事上頭動了手腳。
所求種種,不過是逼著這老妖推他一把,好叫他不失去了今日難得的良機。
蘇琰、秦玉珂,他必是竭盡所能,要奪了其中一個!
蛇窟中,縱不能瞧見任何光亮,卻始終有從四面八方吹拂過來的陰冷之風,混雜著叫人頭皮發麻的腥氣,緊緊地向穿梭在期間的修士纏繞過來,觸及肌膚表裡,攀附筋骨。
秦玉珂不是不忌憚那老蛇母,只是方建元此僚非誅不可,而除此之外,她亦有恩師所賜劍氣,與一枚關鍵時刻可挪移至數千裡外的符籙可用,便能夠支撐她冒上這一場險,先殺了此人再說。
說來,那枚挪移符籙也是恩師趙蓴偶然所得,當中共是有三次挪移脫身的機會,舊主用過一次,後又被恩師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