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議論紛紛之際,鄔母提著兩手東西,忽然向馬場方向奔去——她要見莫聆風!

一路狂奔至城門口,她頂著寒風望向馬場,目光所到之處,都是積雪,不見行人蹤影。

此處不似城中,到處都做樓閣屋宇,風吹時,力道漸小,在這裡,風是肆無忌憚,毫無阻礙,直劈人面,像刀子似的刮在人身上,把本就乾枯的面孔刮出細小血痕來。

天冷,鄔母兩隻手露在外面,不到片刻就凍得發白僵硬,她將滿手的東西放到腳下,把兩隻手團在一起,不停揉搓,又送到嘴邊哈氣,兩隻腳也來回的動。

天色漸暗,並非是時辰已過,而是要下雪。

鄔母也隨之凝重、沉悶,變成了天地之間一抹寒冷的顏色,同時夾雜著中燒的怒火——鄔瑾越是愛護莫聆風,她越是怒,因為這兒子是她的天和地,她這怒火之中,藏著自己都不能明瞭的妒火。

這兩股火攪在一起,支撐了她站在彤雲之下,一場大雪隨風捲落,紛紛揚揚,須臾間眼前便看不真切,只是一片茫然。

道旁有一間關門的腳店,鄔母站在廊下躲避風雪,又探頭看向馬場,一等就是半天,直到傍晚時分,馬場外才響起了馬蹄聲,大隊人馬正在往城門口而來。

馬蹄聲陷在雪地裡,動靜不大,鄔母立刻回了神,目光炯炯,不到片刻,就見一隊娘子軍踏碎滿地瓊玉,迎風而至。

打頭之人,確實是莫聆風。

她已經許久未曾見過莫聆風,此時單是莫聆風胸前所掛的長命金鎖,就認了出來,咬著牙,把心一橫,她猛地衝了出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大喊道:“莫姑娘!”

馬走的不快,莫聆風迅速勒馬,伸手擋住殷南,探身往前一看:“是鄔伯母。”

她翻身下馬,走到鄔母跟前,自寒風裡攙她,笑道:“伯母不必行此大禮。”

鄔母避開她的手,伏首磕頭不住。

她衣裳早已溼了大半,寒氣從莫聆風手指尖一直透到骨頭裡,她便解下身上披風,給鄔母系上,蹲下身去:“伯母有何難事?”

鄔母在寒風中打量莫聆風,見她妙目微闔,神光藏於睛內,軟甲束著一件新衣,是件白色長衫,看不出上面所繡為何物,只見雙肩之下,手肘之上,乃是銀線所繡之祥雲,自軟甲之下透出一點碧色,線中竟像是摻雜著孔雀毛,在雪光之下,光彩斑斕。

錦衣華貴,為尊者服,莫聆風穿在身上,更添咄咄逼人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