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作響,一把抓住張供奉手臂,頭重腳輕的半起身,看向跪伏在地的黃義仁,嘴唇哆嗦:“什麼?”

黃義仁直起腰,也有幾分愣神:“散朝後,有人潛入大理寺獄,刺殺了今早入獄的濟陽郡王。”

魏王聲音尖利:“不可能,大理寺獄難道是紙糊的?隨便一個人就能闖進去!”

皇帝伸手在放錠子藥的碗裡攪動兩下,使勁抹到黃巾子上,氣急敗壞:“誰?誰做的?”

黃義仁垂首回答:“大理寺獄沒有截住兇手,臣的人去追時,已經不見刺客蹤影,只見到一套血衣,一把匕首丟在馬桶裡。”

皇帝腦子亂成一團,再次伸手去取錠子藥,慌張之間,藥碗墜地,碎做數瓣。

張供奉攙著皇帝,殿中又無其他人,只能任憑碎片躺在地上,藥氣在炭火氣中炸開,滿殿都是刺鼻藥味。

皇帝死死盯著黃義仁:“沒看到?”

黃義仁聽到這切齒之聲,也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低聲道:“是。”

皇帝再問:“一個可疑之人都沒看到?”

黃義仁情急之下,衝口而出:“莫將軍府上親衛當時路過了大理寺!”

皇帝聽後,神情一滯。

他沉思良久,想到早朝時發生的一切。

明明她是勝利者,卻在鄔瑾一事上犯糊塗。

會不會是她?

一定是她!

他突然聲嘶力竭,吶喊一聲:“快去抓她,就是她!”

張供奉看他目眥欲裂,嚇得魂飛魄散,死死扶住皇帝,一邊焦急看向外面,只恨自己不能分身出去請來太醫。

黃義仁驚嚇之餘,瞬間想到皇帝所說的“她”是誰。

莫聆風!

他躍躍欲試起身,卻又迅速按捺住手腳。

沒有任何證據,如何抓一個三品大將軍?

魏王呆若木雞,手足無措坐在原地,忽然醒悟過來,起身衝上前去,和張供奉一左一右攙住了皇帝的手。

皇帝喉嚨裡“呼嚕”作響,喘著粗氣,過了許久,才平復下來,甩開鉗制在自己身上的兩隻手,一屁股坐在椅子裡:“叫太醫。”

張供奉連忙奔向殿門,一邊叫人進來收拾,一邊吩咐人叫太醫。

皇帝耷拉著眼角,嘴角抽搐,許久才平復。

國事、家事交織,君子之道、帝王之術相較,權、利制衡,林林種種,如同一把鋼刀,把他的頭切割成數塊。

頭疼。

疲憊。

這個瘋子!

原來她是有的放矢,並非為愛失去理智!

這個瘋子,她怎麼敢!

要是他不放鄔瑾離京,下一個是誰?

太子還是魏王?

他無力再思索,張開口,盡力道:“讓翰林苑草詔,遷——”

他立刻想到這個遷不對,不能被人認為是外放鄔瑾:“加鄔瑾為寬州通判,賜宅院一座,錢一萬。”

一個內侍領命,衝出藥味混雜、籠罩著一股重壓的文政殿,殿外雖有云開霧散之像,卻還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