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距離,先把這小子提拔到高位上再說。

畢竟三元及第已經足夠顯眼,還大肆宣傳閹黨身份,那很多官場提拔隱晦手段,就得顧忌影響,不好再明目張膽的操作了。

王振奸歸奸,他絕對不蠢!“那這般看著他做大,恐會後患無窮.”

對於王直這話,胡濙笑了笑回道:“沒有人可以做到不出失誤,沈憶宸這種年少成名者,就更不可能.”

“另外大冢宰你乃吏部天官,壓制下沈憶宸的晉升速度,很難嗎?”

按大明律例吏部擁有四品以下官員的直接任免權,沈憶宸就算是孫猴子,也逃脫不了吏部考核的五指山。

甚至不用刻意去打壓,只需按部就班放緩一下升遷速度,沈憶宸就得在翰林院“牢底坐穿”。

到時候文官集團選拔的自己人,已經身居高位了,還用怕這個下官嗎?“大宗伯真乃老成謀國.”

王直由衷敬佩了一句,不愧是自己的老上司,就是胸有成竹。

胡濙聽到後笑了笑不再多言,看見朱祁鎮的御駕啟動了,就跨步跟了上去。

另外一邊沈憶宸跟隨在朱祁鎮的御駕旁邊,這種待遇以往只有宦官跟親近重臣才有,如今卻出現在一個身穿青袍的低階小官身上,引得宮衛儀仗們紛紛側目相看。

“沈向北,朕聽你講學著重強調經世致用,抨擊空談義理,覺得有些道理.”

“不過此番言論,好像與你之前在殿試文章中,強調的修身才能取賢治國,有所衝突吧?”

朱祁鎮被強迫聽了這麼多年的經筵日講,早就對那些儒家大道理厭煩了。

今天沈憶宸提出來學問要務實、治事、實踐等等觀點,他感到很認同。

但是後來朱祁鎮卻想起,當初沈憶宸在殿試文章裡面,不是瘋狂吹噓只要帝王做好“修身”,一切問題就能迎刃而解嗎?如今看來,這不同樣是不切實際的“空談”?好傢伙,好壞都被你一個人說完了,橫豎都是你有理,今天本皇帝倒要看看你怎麼圓場!聽到朱祁鎮這番話,沈憶宸老臉一紅,內心裡面有著些許尷尬。

他本以為朱祁鎮叫自己御駕隨行,是真如同莘莘學子那般準備好好請教的,結果沒想到還帶著一層興師問罪的意味。

不過現在沈憶宸好歹也是官場中人,臉皮厚跟睜眼說瞎話,那是為官基本素質之一。

眨眼間,他就臉色恢復如常,義正言辭的說道:“回陛下,修身與經世致用並不衝突,相反兩者有著相輔相成的作用.”

“只是自先宋後,許多宗師大儒們,把修身給拔高到了一個孤立的位置,從而與齊家、治國、平天下理念給割裂了,走上了‘窮理’之途!”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乃古代文人士子追求的至高境界,朱祁鎮還從未聽說過割裂的觀點,這不由讓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於是開口問道:“如何割裂?”

“義理觀念一旦陷入思維僵化,落實在行動上就使修身養性的‘內聖’,與治國平天下的‘外王’,形成了事實上的對立.”

“就好比宋元來儒者卻習成婦女態,甚可羞。

無事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即為上品矣.”

內聖外王是儒家思想的核心理念,同樣也是儒家治理天下的終極理想。

強調施政者內修仁德,達到聖人的標準,然後施之於外,則為王道之政。

本來這種觀念就有些理想主義,偏偏後世理學家們還不知變通。

過分強調修身的作用,從而忽視了家國天下的王道,把理學給整成了“修仙成聖”的玄學。

所以沈憶宸後面那句話,就是在辛辣諷刺這類理學家。

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宋元以來的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