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兩人對話,何文淵卻是滿臉不屑道:“區區閹人聯合幾個文官敗類,就妄想操控朝政,他以為自己是當初的王振嗎?”

“就算是王振,老夫當年也沒有低頭過,區區曹吉祥何足掛齒!”

何文淵是有說這番話的底氣,當年麓川戰役他就曾強頂過王振,以至於革官回鄉。

另外一個同年劉球命運更慘,詔獄中被分屍橫死,才有了後來沈憶宸申冤昭雪的劇情。

曹吉祥遠不如王振,楊善也跟當年依附於閹黨的文官重臣沒得比,只要沈憶宸不與閹人同流合汙,就算是皇帝下達聖旨自己都敢讓六科駁回。

幼帝登基並且沒有太后輔政的弊端就在這裡,朝廷裡面排的上號的重臣,已經逐漸習慣了忽視聖意,皇權的威懾力已經跌至谷底。

聽到在場眾人又把話題轉向了前朝的權勢之爭,楊鴻澤就感到一陣莫名的心煩氣躁。

他為官初心是為了行孔孟之道,輔佐天子“內聖外王,令禮樂昌盛。

不是為了勾心鬥角,扶植某人上位保住權勢!

哪怕何文淵與自己是同一陣營,對抗著同樣的敵人,楊鴻澤依舊從心底反感。

於是乎他把話題給帶了回來,開口道:“廷推結果言之尚早,本官現在最不解的是沈憶宸清丈田畝,到底是想要做什麼,諸位同僚可有思緒?”

楊鴻澤這麼一說,倒是讓眾人想起今日同聚一堂的正事,俞士悅順勢回道:“大明上一次清丈全國田畝,本官要是沒記錯的話,還得追溯到洪武年間.”

“當年開國丈量土地,編制了魚鱗冊,詳細記載每鄉每戶土地的畝數和方圓四至,並且繪製成圖,成為了朝廷賦稅跟徭役的基礎.”

“很明顯沈憶宸這麼做,定然跟賦稅有關!”

朝廷官員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很輕鬆的就猜測出來沈憶宸的意圖。

“按照大司徒的意思,沈憶宸想要擴大稅收來源跟稅額?”

何文淵回應了一句,清丈田畝土地不就是為了徵稅做準備,無非就是看徵稅的物件是老百姓,還是那一群達官貴人。

按照後世的思維,當然偏向於“劫富濟貧”,可是放在古人的思維中,他們不會認為有人膽敢違逆數千年的社會運轉規則,放過普通百姓把矛頭對準士紳豪強。

於是乎樂惲補充道:“定然是如此,沈憶宸目前正在為石亨的西征軍籌備糧草,之前還想要展開北伐.”

“刀兵一起,那花錢就如流水,特別是面對北方強敵,可不是麓川那群蠻夷能比擬的。

想要把戰爭維繫下去,就必然得大規模徵稅,恐怕清丈田畝就是先行步驟!”

不得不說,樂惲的猜測還真是歪打正著,沈憶宸提前朝士大夫階層對手,沒有按照之前打算用十幾二十年時間徐徐圖之,轉折點就在於石亨西征,以及天聖汗也先意外平定了蒙古內亂,再度展現出梟雄之資。

以往歷代王朝籌備對外戰爭,往往都是巧立名目展開苛捐雜稅,好比明朝中後期收取的“遼餉”、“剿餉”與“練餉”。

正是這“三餉”的收取,成為了壓死明朝權威的最後一根稻草,以至於民心盡失讓大順朝李自成攻克京師,邊關百姓甚至寧願成為滿清的帶路黨。

現在沈憶宸仗還沒打,就做好了徵稅的準備,還真是不打算放過一絲民脂民膏!

想到這些,在場的幾位文官集團成員,立馬心中那副文人氣節迸發,義憤填膺的紛紛斥責起來。

言語中把沈憶宸痛斥貶低成為窮兵黷武的獨夫,刮地三尺的佞臣,禍國殃民的奸賊。

特別是何文淵,他當年就是因為反對麓川之戰,從而斷了仕途足足在老家閒賦接近十年,對於這種肆意開戰的行為簡直深惡痛絕,當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