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良二年九月,就在各方為了禮部尚書這個位置明爭暗奪的時候,沈憶宸聯合戶部尚書年富,正式頒佈全國田畝清丈法令,重新繪製魚鱗冊來確定土地歸屬!

這道法令一出,說實話沒有引發太多人的關注跟反對,原因就在於沈憶宸僅是單純清丈土地,並沒有把一條鞭法跟攤丁入畝等等手段給用上。

依舊還是那個溫水煮青蛙的套路,先登記好再來收稅,避免引發激烈的對抗場面發生。

但依然有少部分官員,隱約意識到事情沒那麼簡單,沈憶宸為官多年從來沒有無的放矢過,他做的每一件事情必然有其深意,充斥著後手。

只不過哪怕讓朝廷文武百官放飛自我的想象,他們估計也想不到沈憶宸敢如此的膽大包天,最終目標是朝著整個士大夫階層下手。

說句誇張點的話,說沈憶宸想要謀逆篡位,估計都有五成人持有將信將疑的心態。

說他想要限制住包括自己在內的整個士紳階層特權,恐怕相信的不足一成。

沒有人會選擇革自己的命,偏偏沈憶宸是那個唯一的異類。

朝廷官員裡面唯獨楊鴻澤得到了胡濙的暗示,知道沈憶宸籌劃著一樁空前絕後的改革變法,那麼按照對方的性格跟謀劃,突然間宣佈清丈全國田畝絕對是與改革密切相關。

可問題是,到底關聯著什麼呢?

楊鴻澤一個人想不明白,於是乎文官集團僅剩的幾位重臣相聚一堂,揣測著沈憶宸背後到底玩著什麼花招。

何文淵首先站了出來,一臉嚴肅說道:“內閣聯合戶部頒佈的法令,想必諸位已經得知。

現如今沈憶宸愈發大權獨攬,這種軍國大事居然沒有召開廷議,僅憑內閣與戶部便單獨做出決斷,此舉何嘗有把閣部大九卿給放在眼中?”

何文淵說這番話的時候,內心裡面充斥著一股憤怒情緒,自古天子跟士大夫共治天下,哪怕明朝皇權已經集中到了一種接近於巔峰的境界,很多軍國大事依舊要召開廷議,閣部大九卿共同確定才算是走完了程式。

否則單單皇帝下旨執行,很有可能被駁回淪為中旨,當年景泰帝朱祁鈺就品嚐過一次。

現在沈憶宸憑藉著權勢,簡直比當今天下還要獨斷,完全跳過了閣部大九卿廷議,直接下令讓戶部執行。

本來閣部就存在著權勢鬥爭,不是每一個部堂高官都願意淪為閣臣的“下屬”,按照沈憶宸這個操作長久以往下去,內閣將徹底凌駕於六部之上,己方再無互相制衡的實力。

“呵,這已經不是沈憶宸第一次逾矩了,之前考成法同樣是聯合吏部尚書李賢直接頒佈,吾等該正本清源了.”

刑部尚書俞士悅立馬附和了一句,身為刑部主官終日與律法交交道,沈憶宸這樣的逾矩跟凌駕舉動,毫無疑問是觸犯了他心中大忌。

之前胡濙退縮忍讓加之突然辭官,讓文官集團沒了主心骨一時混亂,被沈憶宸給投機成功讓考成法得以實施,現在絕對不能再讓清丈田畝順利透過!

“話雖如此,但蛇無頭不行,鳥無翅不飛,吾等想要聚集起來力量與沈憶宸抗衡,還得讓何尚書登頂大宗伯之位!”

通政使樂惲現如今在丟官的危機感下,完全倒向了何文淵,期望對方上位能壓制住沈憶宸及其黨羽,至少想辦法把蕭彝給調任別處。

禮部尚書這個職位,就是文官集團的主心骨,趁現在沈憶宸沒有插手得趕緊廷推確定下來,以免夜長夢多。

“樂通政說的沒錯,三日後廷推吾等勢在必得,不過曹吉祥是個異數,沒想到他居然能拉攏右都御使楊善!”

俞士悅面色凝重的補充了一句,曹吉祥這次來勢洶洶,加之還有皇帝的親近關係,很有可能廷推結果過不了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