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都乞骸骨致仕回鄉,更應該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隨大流反對沈憶宸的激進治水策略。

為何在這個時候,他站了出來選擇支援?“可是楊愛卿,沈向北上疏的治水策,潰堤風險太大,如何能保證一勞永逸?”

朱祁鎮反問了一句,畢竟這事關漕運,身為皇帝都不敢冒風險。

“無法保證.”

楊溥淡淡的回了句,然後無視眾人驚訝神態,繼續說道:“同樣道理,若是不按照沈僉憲方案治水,諸位同僚覺得日益增高的地上懸河,下一次潰堤又在何時?”

“明年,後年,亦或是大後年?”

楊溥這番話說中了關鍵點,那就是黃河治水的現狀,無法用中庸的思維去解決問題。

大明開國幾十年下來,山東地界堤壩修修補補了無數次,結果潰堤的次數越來越多,氾濫的水勢也越來越嚴重,不斷的威脅著漕運安全。

就算採取保守的修補河堤方案,明年汛期來臨後,依然免不了潰堤的局面。

到那時候,難道又派另外一名大臣去治水?如若換做幾個月前,楊溥是不會站在沈憶宸這邊,同意這種激進的治水策略。

恰恰他選擇乞骸骨致仕,想要在自己離任之前,秉持著單純的公心大義,為國為民推行治水大業。

說不定往後在史書上,也能添上那麼小小的一筆。

“臣認為楊閣老言之有理,山東治水如今到了不破不立的階段,必須下猛藥!”

工部尚書王巹站了出來附議,河南、山東這些年黃河水患,簡直把他給整麻了。

單純修補決口已經毫無意義,必須整條河堤加固清淤。

這種想法其實王巹早就有之,卻沒有這個魄力跟能力去實施,現在有了沈憶宸站出來當這個背鍋的“冤大頭”。

此時不贊同,更待何時?“臣附議楊中堂.”

內閣高穀接著出班贊同。

他腦海中始終揮之不去,那日沈憶宸離開東閣時候的背影,是那麼的灑脫沒有一絲留戀。

高穀猜不透沈憶宸這種人,仕途終點是造福萬民,還是禍國殃民。

但在山東治水這件事情,高穀相信沈憶宸沒有忘卻初心,否則無需上疏這麼激進的《兩河經略疏》。

“臣附議楊閣老.”

戶部尚書王佐同樣選擇支援。

他沒有那麼多的公心大義想法,純粹是站在戶部的國家財政角度,八十萬兩看似很多,實則要是能一勞永逸的解決山東水患,幾年時間就能回本。

相反年年潰堤鬧災,賑災跟治水就等同於一個無底洞,不如賭一把沈憶宸能治水成功。

楊溥的出列支援,讓朝臣風向瞬間轉變,只見站在御座旁邊的王振,面色陰沉看了都御史王文一眼。

後者立馬心領神會的出班道:“陛下,臣有一事稟告.”

“王卿家請說.”

“山東兗州府上表,沈憶宸未經三司審判,杖斃陽穀縣令孟安維,權勢隻手遮天!”

什麼?王文這番話出來,在場的朝野重臣都震驚無比,縣令官銜雖小,但好歹也是登記在冊的七品文官。

自古刑不上大夫,連皇帝定罪都得走三司流程,沈憶宸哪來的勇氣隨意杖斃?“王愛卿,此事當真?”

朱祁鎮同樣滿心驚訝,沈憶宸在他印象中老成謀國,怎會一到地方就如此肆意妄為。

“臣豈敢欺君,山東道巡按御史就此事也上疏過,可以作為佐證.”

地方官府跟巡按御史同時上疏一件事情,基本上就可以確定屬實,這也是明朝為了防止地方欺上瞞下的雙重機制。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臣建議立刻召回沈僉憲回朝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