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家子弟?可有師承?”何冀終是沒有忍住,問出了口。

他這麼一開口,就打破了室內的寂靜,張修明正在寫的那個“常”字,就中斷了一下,打亂了行雲流水的筆鋒。他並沒有強求,只是眼簾微斂,就那樣收了筆,放在了筆架上,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我姓張,名修明,家學淵源。”

張修明如珠玉落盤的聲音又引起了一陣騷動,幾個聲控癖又忍不住在iPad上刷了屏,甚至差點還控制不住抽氣聲,弄得有些男生莫名其妙。

“姓張?”何冀開始在腦海裡搜尋印象中哪個張姓的書法家有這樣的子弟,一時間竟沒有什麼頭緒。一是因為姓張的人有點多,二是覺得如果誰家有這樣的子弟,豈不是早就拿出來嘚瑟了?還能藏到現在?他心裡犯嘀咕,嘴上就隨口說了兩句“這字寫得不錯啊”。

“是不錯。”張修明坦然地點了點頭,指著桌子上的那本字帖道,“至少比這本字帖上的要好看。”

全場靜默。

何冀的臉立刻就黑了下來。

張槐序默默地扭過頭,自家弟弟從小在祖宅長大,唯一的嫡系傳人,再加上身體羸弱,周圍的長輩都如珠如寶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就算是和同輩兄弟姐妹之間有什麼口角,也都是讓著他,所以把他慣成了不通人情世故的熊孩子。好在長大後也算是學了許多四書五經,懂了很多道理,但沒有與外人相處過,何冀那種客套話,這孩子確實是當真了。

“這臉打得啪啪的,少年還真敢說話!”

“幸虧他是旁聽生,否則這書法課肯定掛科啊!男神估計也會受影響。”

“這書法水平,居然還敢給他掛科?不怕被曝光啊?”

書法室裡一片詭異的沉默,但iPad上的刷屏那是一片片的。

何冀自從成名之後還沒遇到過這樣的羞辱,雖然他出這本《千字文》字帖的時候,就是想要撈一筆稿費,請他講課的學校肯定會作為教材購入,他也承認自己寫得並沒有用多少心,但不代表他能接受被人這樣當面指出。

他怒極反笑道:“呵呵,還真是如此,要不這書法課,你來教?”

張槐序聞言都想捂臉了,跟自家堂弟說什麼反話啊?他會當真的好嗎?

果然,張修明歪著頭考慮了片刻,便當仁不讓地點了點頭道:“好啊,別的我可能還不夠格,但書法可以,我來教。”他說完還因為身體不適,捂著唇低頭輕輕咳嗽了兩聲,長眉微皺,更加惹人憐惜。

所有人都呆住了,何冀更是氣得一張老臉都紅透了,見這少年果真毫不猶豫地起身往最前面的書案走去,他再也忍不住甩筆而出。

張修明撿起地上的毛筆,有點不知道這老頭怎麼突然發脾氣了。他都已經勉為其難地替他上課了好嗎?還有什麼不高興的?他心裡怎麼想,就都直接表現在臉上了。別人也許看不懂,但張槐序又怎麼看不出來?

張槐序的嘴角抽搐了兩下,覺得張家的教育還是太失敗了。今天帶自家堂弟出來果然失策了,這貨早上忘記吃藥了,說不定還覺得自己萌萌的。

其他同學倒是呆怔之後,鬨堂大笑。他們都不是傻子,不會老師用不用心都看不出來。見何冀都被氣跑了,便起鬨讓張修明去教書法。

張修明很少同時見到這麼多同齡人,也極少被人用如此或期待或仰慕或嫉妒的目光注視,當下也有些亢奮。他走到最前面的書案,便開始認認真真地從橫平豎直開始教導,倒還真有幾分架勢。在同學們開始練習後,還走下去逐個指導。偏偏同學們又特別吃這一套,不光女生們瘋狂地努力寫字然後好找美少年提問評判,就連一些男生也開始認真起來。

葉淺淺也很是佩服張修明,不光戰鬥力極強,言語的殺傷力也很強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