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蚩尤族人雖然個個活得長久,但也正因為活得久,便更加難以改變固有觀念。
她剛剛與葉深深談話時,發現許多族人都認為他們人數雖少,但能與天師族戰成平手,甚至是佔個上風,卻不知道以這樣的勢頭髮展下去,就算沒有天師族,隨著時間的流逝,蚩尤族也終會消失在這片大地上。
“有一件事很奇怪。”張槐序慢慢理著自己的記憶,邊想邊說,“每逢兩族大戰,蚩尤族都會有大批人死去,原本我認為是天師族取得勝利之故,可以當時天師族的能力來說,並不足以對蚩尤族造成那麼大的傷害。”
兩族相爭,各有勝負,始終是蚩尤族勝的次數多一點。但很奇怪,天師族雖然敗得多,卻總是能取得關鍵性的勝利,每一次勝利,也都會對蚩尤族造成極為嚴重的打擊。
葉淺淺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緩緩道:“那不是天師族的勝利,而是違背天書意願,蚩尤族付出的代價。”
張槐序目光連閃,顯然這件事蚩尤聖女從未與任何一代張天師說過。他恍然,一切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釋:“原來如此……”
正因如此,蚩尤聖女才會不惜手刃愛人,只為保全歷史不會被更改。
“淺淺。”張槐序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繞了圈子說了這麼多,她只是為了解釋為何聖女對他出劍,“你不用再解釋了,我懂的。”
葉淺淺笑了,她的笑容中有太多讓人難以理解的東西,她輕聲道:“我一定會想辦法改變這樣的局面,張槐序,你願意幫我嗎?”
心彷彿被揪成一團,不住地泛著酸,張槐序眼中的疼惜再難壓抑,忍不住將葉淺淺擁進懷裡。
這麼多年,這麼這麼多年,蚩尤聖女究竟承受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壓力?而現在這份壓力全都落在了葉淺淺的身上。
“我願意。”
葉淺淺也放任自己回擁著他,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滴淚珠悄然滑落。
兩道刺耳的電話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二人同時接聽,而後無奈地對視一眼。
“看來沒時間休息了。”
玄光門已開,歸藏天書又出現了新的預示。
洞陰玉圭。
墓坑內的天師族人面面相覷,不敢確定書中所示的,是否是他們知道的那個洞陰玉圭。
道教奉天、地、水三神,又名三官。
相傳天官賜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三位神官分別在每年的正月十五、七月十五、十月十五降臨人間供世人朝拜,也就是後世的上元節、中元節和下元節。
每月十五正是天師族極為看重的望月之日,多年來天師族廣修道觀宣揚道法,每每望月,都會舉辦一些活動,尤其以三元節為重。
大約近百年前,天師族依照水官手持玉圭的神像製作了一批玉圭,取“水官解厄”之意,準備在下元節時贈予香客,為其消災解厄。又因水官全稱為“下元三品五炁解厄水官金靈洞陰大帝暘谷帝君”,故而那批玉圭又稱為“洞陰玉圭”。誰料後來戰爭爆發,道觀被毀,那一批洞陰玉圭全都落入火海之中,付諸一炬。
原本這類贈品並不會記載於族史之中,但因那場極為殘酷的戰爭,被毀去的道觀才有資格名列族史,觀中種種也記錄下來。
“那批玉圭只是普通的玉石所制。”
這是每個熟讀族史的天師族人都知道的事,可有了地母靈石由凡石變神石的先例,天師族人雖然這麼想著,卻無人應和這個說法。
“召喚亡靈……扭轉天意……現在是許願消厄嗎……”葉淺淺喃喃自語。
“什麼?”張槐序沒有聽清葉淺淺的低喃。
葉淺淺搖了搖頭,看著莊嚴古樸的歸藏天書,譏諷笑意轉瞬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