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才匍匐在地,怦怦磕頭。
“大人,您一定要相信我!我與大人一同謀劃蔚縣之事,我絕無二心啊!”
“對了,傷口!”他扯開衣襟,紗布上洇著點點紅痕。
永安侯半眯著眼:“把紗布拆了。”
周秀才一愣:“大人,我這……”
永安侯不耐,他一手抓著周秀才的肩膀,手指暗暗使勁,猛地拆開紗布,扔在一旁。
紗布下的刀口很新,不寬。
他伸出一根手指,探入傷口。
食指齊根沒入,兇器確實是匕首。
“啊!”
周秀才痛得近乎昏厥,他癱倒在地,傷口滲出的血打溼半邊衣襟。
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
永安侯撩起清水,沖洗著手上的血跡。
小廝架著周秀才的胳膊,扶他在椅子上坐下。
大夫匆匆趕來,鮮血淋漓的傷口看得他眉頭直皺。
一盞茶後,書房內再度迴歸寂靜。
周秀才倚著椅背,慘白的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大人,您看,我沒騙您。”
永安侯轉著玉扳指,若有所思:“你可有看清兇手的樣貌?”
周秀才搖頭:“不曾。”
“但那人身形甚是眼熟,似乎在哪見過一般。”
“可是府中人?”
周府上下十幾口,周秀才雖記不全,卻也認了個七七八八。
他在腦海中一一對比。
片刻後,周秀才搖頭,再次否認。
“怪了,”永安侯輕敲桌面,“先是老三被退婚,後是周秀才遇襲。莫不是侯府被朝中之人盯上了?”
稍作休息,缺血帶來的眩暈感得到好轉,周秀才靈光一閃。
“侯爺,自打您班師回朝,府上可還發生過怪事?”
“說到怪事,那件勉強也算。”永安侯不耐,“前些日子,手下幾個小兵外出喝酒,皆醉,一人進入巷子解手,至今未歸,生死不明。軍營裡有傳言稱,是蔚縣的冤魂復仇,不少人都夢到惡鬼返生,百鬼夜行。”
聞言,周秀才的臉蒼白如紙。
“呵,”永安侯笑著搖頭,“此等怪力亂神之事,你一屆讀書人,不會真信了吧?”
周秀才哆嗦著手,茶水灑在衣襬。
“大人,冤魂索命,固然可笑。若是索命的並非冤魂呢?”
永安侯坐直了身子,笑意蕩然全無。
“我永安侯剛得聖上封賞,一時間風頭無兩,何人敢明目張膽地與我為敵?”
“蔚縣的倖存者。”
周秀才的話如同平地驚雷,永安侯猛地站起。
“侯爺,當初放火燒村,屍骨早已化成灰燼,我們無法統計數量。若是真有活口趁亂出逃,我們也不得而知。”
“依我之見,失蹤士兵凶多吉少。若真是蔚縣的倖存之人抓了他,”他頓了頓,“恐怕他臨死前,已將我們的所作所為盡數告知對方。”
半晌,永安侯坐回椅子。
他拍了拍袖口不存在的灰,猶如惡魔低喃:“螳臂當車,有趣。”
“想復仇?放馬過來,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對,殺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