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兩步……

姜禾禾在心中默數。

路過梳妝檯,那人腳步未停。

姜禾禾瞪大了雙眼,心中一緊。

他一步一步,漸漸逼近。

隔著紗帳,姜禾禾彷彿能聞到對方身上夜風的氣息。

黑暗中,他視線炯炯,盯得她渾身不自在。

看對方這架勢,不為錢財珠寶。

若不是圖財……

姜禾禾悄悄把手伸向枕頭,探到硬物。

她心裡有了底,握緊匕首的刀把。

“你是何人!”

姜禾禾猛地起身,刺向那人,厲聲喝道。

“哎呦,姑奶奶,別喊!”

那人閃身躲過,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扭著她的胳膊,奪過匕首。

“是我。”他壓低了聲音,語氣中帶著幾分懊惱。

姜禾禾眼前一亮。

院裡,一扇窗戶亮起。

“禾禾,剛剛是你在喊嗎?”方氏披了一件衣服,敲了敲門。

“我現在放開你,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知道的。”安佑丞附在她的耳邊,警告道。

姜禾禾連連點頭。

身上的桎梏鬆開,她深吸口氣,平復下心情。

“姨母,我沒事,只是剛剛做了噩夢。”

怕方氏起疑,姜禾禾將門開啟條縫,“你看,我真沒事。”

見她臉色蒼白,方氏那叫一個心疼。

“外頭冷,別穿個裡衣就出來。天色還早,快回去再睡個回籠覺。”

“我知道啦,”姜禾禾攬著她的肩膀,把她往屋外推,“姨母也快些回去歇息吧。”

“這孩子……”方氏搖搖頭,打著燈籠回了廂房。

看著她屋內的燈光熄滅,姜禾禾鬆了口氣。

她正欲點燈,卻被安佑丞攔下。

“萬事小心。”他掃了眼外面,意有所指。

姜禾禾垂眉訕笑:“是我大意了。”

不知為何,幾日未見,她覺得安佑丞變了許多。

“這幾日,你去了哪裡?你可知,梁堅他……”

提起梁堅,姜禾禾哽咽,忍不住掩面抽泣。

待她哭聲減弱,安佑丞才緩緩開口:“這幾日,我尋了辦法,入了皇上的眼,成了朝堂上的紅人。”

姜禾禾驚到失語,險些摔了杯子:“此話,當真?”

“當真。”安佑丞點頭。

“梁堅……待我知曉時,人已被掛至門樓。前天夜裡,我趁著人少,捲了席褥子,葬在了後山。”

越過後山,再走一截水路,便到了蔚縣。

都不願提起傷心事,兩人相顧無言。

半晌,姜禾禾打破寧靜:“你帶我走吧,我在黎府難施拳腳,家仇不知何時能報。”

她抬起頭,眼中帶著希冀。

安佑丞面無表情:“黎府挺好的,往後照顧好你自己,就此別過。”

又來!與那日把她交給黎府時說的話一模一樣!

姜禾禾雙眼發脹,她抓著安佑丞的衣袖,聲音帶著哭腔:“求求你了,帶我走吧,哪怕只是身邊的婢女。”

安佑丞身形微頓,揮手甩開她:“既已當了黎府妾室,便安生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