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適之忽然一笑。

張九齡並不知道這個少年人的笑容是何意,他神色老實巴交地問道:“當年朝中御史懲戒了各地鹽商,讓現在的鹽價五錢一斗,難道朝中就不擔心那些鹽販子不賣鹽嗎?”

“難道就為了一口鹽,朝中要向他們退讓嗎?”

張九齡接著問道:“若中原的鹽不夠用,朝中又該如何?”

李承乾停下腳步,回道:“老夫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個回答倒讓張九齡很困惑了,老先生一副不打算回答的樣子。

張九齡又道:“若真到了那一步,朝中該如何?”

李承乾笑道:“老夫以為這天下的鹽是充足的,鹽的多寡只是運輸問題,而非鹽本身的問題,是你問錯了,你不該這麼問的。”

聞言,張九齡瞭然,道:“不缺鹽的地方,根本吃不完鹽,鹽本身不是問題,鹽的多寡也不存在問題,唯一會鬧出鹽不夠的情況,就只有運輸,如果透過控制運輸來控制鹽的流動,鹽價就會不同。”

自言自語片刻之後,張九齡再抬頭看時老先生已走遠了,他很羞愧,竟然連問題的所在都沒有想明白,就將這個人云亦云的問題告知了老師。

李適之見張九齡還愣在原地,又道:“現在明白了?”

“嗯,明白了。”

李適之的臉上掛著十分友善的笑意,“你去過海邊嗎?”

張九齡回道:“去過。”

李適之接著道:“如果大海能夠嗮出鹽,那麼人們也就不用害怕了。”

“可是海水是苦的。”

“沒錯,人們會恐懼不正是覺得鹽沒了?倘若人們都知道有一個地方擁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鹽,人們就不會恐懼了。”

張九齡道:“你說得很有道理。”

對方的眼睛很明亮,十分地有神,這雙眼睛也藏著幾分銳利。

向來自信的張九齡,面對眼前這位同齡人,反倒是不自信了。

李適之道:“你是爺爺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老先生還有其他弟子?”

“以後會有的,爺爺說他不會只有你一個弟子。”

聞言,張九齡的神色又多了幾分困惑不解。

李適之道:“你今年要去支教了?”

“正是。”

“你去吧,爺爺就不與你告別了。”張九齡向這位老先生的背影行禮,而後轉身上了一駕驢車,一路朝著東而去。

大雪天,爺爺就坐在河邊釣魚,李適之提著小胡凳坐在一旁,他在冷風中縮著脖子揣著手,道:“姑姑說讓孫兒多看看北苑的書。”

“鵲兒的學識的確很不錯,你得閒可以多看看。”

李適之道:“孫兒總覺得姑姑她自己也不擅長那些學識。”

李承乾擱下魚竿,閉上眼揣著手將身體的重量完全放在椅子的靠背上,低聲吩咐道:“看好魚。”

“嗯。”李適之點著頭幫著爺爺提著魚竿。

上元十三年的夏天,長安的人都聽說現在的蔥領人與天竺人都開始用筷子吃飯了,甚至還有人說以前的波斯王子在一個遙遠的地方重新立國了,還有人說大食人現在也用筷子吃飯。

今年的夏季雨季偏多,李承乾坐在驪山上,從這裡可以遠眺,那裡有一隊隊的官兵正在巡視著河道。

王之渙從萊州回到了洛陽,回來的路上走走停停,原本其實早就應該到洛陽的,但一路上遇到許多事,耽擱了不少時日。

因為張說叔叔的走走停停,以及各種瑣事,耽擱了一個月又一個月,期間甚至被朝中的一紙調令,派張說又去了一趟太湖,又輾轉耽誤了三兩月。

因太湖很美麗,那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