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嘆道:“還是他們覺得朝中缺錢了,朕來揚州查鹽稅就是為了拿錢?”

高季輔還是沉默以對。

“無妨。”李承乾自顧自說著,接著道:“當個皇帝總歸會被人記恨,朕也沒想當個人人稱頌的好皇帝,鹽與稅對朕很重要。”

“臣明白。”

李承乾站起身,穿著草鞋從一旁的鍋中撈出一個茶葉蛋,放到碗中遞給他。

高季輔接過茶葉蛋,行禮道:“謝陛下。”

“等回去之後,還要勞煩你教導太子,朕封你太子師。”

貞觀年間,杜正倫與高季輔都是那時候的年輕翹楚,可如今杜正倫任吏部尚書,卻已年邁,高季輔聽到這個任命,又覺得自己年邁。

他忙行禮道:“臣已年邁,臣不敢當。”

李承乾又道:“你放心,太子的老師不會只有你一個,朕還要讓劉仁軌也擔任太子師。”

“喏。”

時代早就變了,如今的朝中中堅力量也不再是許敬宗,馬周,褚遂良這些人了,再往後的幾年,上官儀,狄仁傑,裴行儉,薛仁貴,郭正一,裴炎,張大安,與劉仁軌,李景恆這些人會是朝中的中堅力量。

細想之下,這會是一個多麼強大的朝堂,有他們在。

大唐往後兩代皇帝,都不用為治理社稷而愁。

李承乾道:“父皇是天縱奇才的,而朕到如今還要為招攬人心苦惱,你說朕讓兩位監察御史殺了這麼多人,往後的人們會如何看待朕。”

高季輔又沉默不言。

能不說就不說,能不犯錯就不犯錯,在皇帝面前,高季輔始終保持著謹言慎行。

這樣的人適合輔佐太子,如果哪天太子得意忘形了,劉仁軌與高季輔應該會給他一盆冷水的。

天縱奇才的人終究是少數,李承乾道:“朕太平庸了。”

乾慶二十五年的夏天,李義府與劉弘業兩位監察御史殺了很多人,殺了很多鹽商,繳獲了他們家產高達數十萬貫,這些銀錢被悉數送去長安。多數鹽商都破產了,不講道理的皇帝讓他們武德元年開始罰,開始補繳,武德九年,貞觀二十年,乾慶二十五年,前後五十四年。

這根本沒人能夠付得起這些賦稅,要明搶就直說……

甚至在兩淮地界還出現了幾支造反的兵馬,被迅速撲滅了,那些鹽商收買了私兵也就是所謂的部曲,在為了群眾利益的大唐兵馬面前,他們的造反顯得不堪一擊。

崇文館在軍中多年的教導與訓誡真的不是白做的,自陛下登基後的二十餘年間,崇文館一直有將夫子派去軍中,而其中教導最多的是一個理念,折衝府的將士們都是鄉民中來的,他們將來也要回去。

他們保衛家國,保護身後家人與鄉民,都是爹媽養大的孩子,所做的一切,哪怕是戰爭,也是為了萬千鄉民的利益與安寧。

其中沒有皇帝個人的好惡,所以在春明門,每年都有一大群孩子宣誓,經年累月,如今這些護衛皇帝下揚州的兵馬,都是在春明門前宣誓過的年輕人。

他們一起宣誓過,互相見證過,當皇帝說要讓鹽降價到五錢一斗時,這些年輕的將士們便會將皇帝的理念貫徹到底,因為皇帝說到做到,絕對不會食言。

哪怕與吐蕃二十年的君子之約,皇帝都沒有殺了松贊干布,言而有信的皇帝能服眾,也得人心。

乾慶二十五年,就要入秋時,李承乾坐著車駕離開了瘦西湖,就在兩淮地界到處走著,有時候也會在一些名勝之地流連幾天。

乾慶二十五年,深秋,李承乾來到了寒山寺。

在姑蘇城外有一座楓橋,每每到了秋季這裡的景色都很好看,李承乾來這裡是想體驗夜泊楓橋的意境。

但這裡楓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