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決堤,死了太多人。”有了程見微的話,劉姣安知道管殷首先要問的就會是這場彤彤寫過的雨,“後來查到管家身上的時候,彤彤父親不由分說便被下獄問斬。”
管殷本也沒打算從原身的同齡人這裡得到什麼訊息,反倒是想起那天偶遇的道長:“我記得姣安你說過,你那做道長的表姑姑知道這件事。”
今非昔比,當初有管殷又多麼警惕,如今便又多後悔當初未曾多加過問。
“是。”管殷提起表姑姑,劉姣安的眸子也跟著亮了起來,“只是表姑姑此番離開齊雲山雲遊,只說是會去黃山上拜訪幾位故友。”
“黃山這麼大,我們去何方找她?”
這倒是難不住管殷,大多數知名景點的歷史沿革和導遊詞早就銘記在心,想要找個人,總還是有個大致方向的:“這由我來便好了,只是我們……姣安,你可知原,你可知彤彤那些錢都用到哪裡去了麼?”
“一半拿來接濟教坊裡的姑娘,另一半拿來尋找當年的蛛絲馬跡。”
看來原身從未瞞著劉姣安這些錢的去處:“那些姑娘大多身世可憐,彤彤滿心都是為父雪冤,她給了我從父親安排下逃出來的勇氣,我又怎麼能不支援她的作為?”
話至此處,再說什麼似乎都是對方的傷心處,管殷乾脆把話題帶回原本的“決堤”上:“姣安,你可知道那家過世的兒子和這件事之間有沒有什麼關係?”
“我聽說,鄰家夫婦那老來子乃是因公殉職……死在了洪水裡?”
洪水當然少不了人畜傷亡,只是能夠讓一方父母官殞命的,必然不是小事,再算算時間,剛剛好和管家事發就在前後腳。
“是。”
管殷是衝著更多有用的訊息來的,提起這鄰家早逝的少年郎,劉姣安便想起前者同自己說過,在她呃家鄉,她做的事就像是教書先生,一樁舊事也就隨之上了心頭:“早些時候,總有人傳說,是做父親的要求嚴苛,以至於逼死了兒子。”
“逼死?”劉姣安如此說,管殷倒是想起那日拜訪,一對相依為命的夫婦之間總若隱若現的那份怪異的情緒,以及那夫人的欲言又止。
“老來得子,做父親的自然憂懼過分寵溺了這孩子。”
管殷不覺得自己有權利強求這對夫婦直面過往,只是原身父親的清白需要證據,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儘量不去傷害二人的情感。
窗外好晴日,碧空接萬里,一望只有幾片雲躲在青山深處。管殷終究是帶著劉姣安一道,提著找些時候拿程見微留下來的錢換的雞蛋,去拜訪那鄰家。
“你們怎麼來了?”夫婦二人剛才從田間同回,好巧在門口遇見了管殷兩個,後者生得一副端正的少年模樣,難免讓喪子的夫婦二人片刻怔忪。
不必管是幾進的院子,其實三人成眾的時候,就足以掃去原本的寂寥。如今管殷和劉姣安一同造訪,鮮有來客的小院霎時間多了些生氣。
“我此番來,是想問問當年黃山地區決堤之事。”
原本流轉起來的氣息隨著管殷這句毫不掩飾的話出口,當下裡變得凝重起來,似乎有一種力量,能把人的靈魂都盯到地裡一樣的壓抑。
“問這個做什麼?”鄰家夫人沒有說話,反倒是懼怕雨夜夢迴,見到故人的老漢在周遭都安靜下來之後的片刻裡開了口,“以你們那時的年紀,想是根本記不得這件事罷。”
十幾年前的舊事,兩個年輕的姑娘家又能知道些什麼?難免要人懷疑起二人的目的來。
若不是出於對自家夫人的信任,讓老漢升起對兩個姑娘家被逼無奈生活在這山陰的小村莊不易的同情,後者聽著管殷的話,就已經想要把人直接轟出去了,哪裡還有什麼心情詳詢下來?“我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