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籙應了一聲,轉身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臉上表情略帶幾分疑惑,轉身走回來。
“長史……”他皺著眉,小心翼翼壓低了聲音對祝餘說,“我家大人有一件金絲軟甲,過去在外行走,必然會穿在身上,從不離身的……
怎麼今日竟然沒有穿?該不會是被人給……”
“沒丟,”祝餘打斷了他的猜測,指了指自己,“在我這裡。”
符籙恍然大悟,嘆了一口氣:“這樣也好,大人他向來吉人天相,又有功夫有體魄。
以長史您的體格兒……若是沒有那軟甲護著,遇到今日這狀況,保不齊小命兒就……
哎呀,呸呸呸,我這說得什麼渾話!長史和大人都長命百歲!”
說罷,他好像是怕自己多說多錯似的,趕忙扭頭鑽出了大帳,到外頭去守著,順便看看情形如何。
祝餘知道,符籙其實是心疼陸卿的,畢竟那軟甲若是穿在他身上,司徒敬這一劍就刺不穿他的胸膛,自然這會兒就平安無事。
只是他又心疼主子,又不能因為這種事去遷怒責怪主母,甚至還怕因為自己方才那沒眼力的一問,引得祝餘自責內疚,一時之間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表態了。
祝餘這會兒也沒有了力氣,癱坐在地鋪旁邊,扭頭看看已經昏睡過去的陸卿,微微嘆了一口氣。
方才那一番連驚帶嚇,祝餘的精力和體力都有些撐不住了,她昏昏沉沉地用手撐著頭,支在自己腿上,闔眼小睡,但心裡畢竟不那麼安穩,沒過多久便又驟然驚醒,抬起頭聽一聽大帳外頭有沒有什麼動靜。
隔著大帳門口的簾子,她隱約看得見符籙那格外魁梧的身影,想到有他守在外頭,祝餘驚醒那一瞬間狂跳的心也終於重新安穩下來。
忽然,祝餘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碰了碰自己。
她方才注意力都在外頭,冷不防被碰了一下,著實嚇了一大跳,差一點一下子蹦起來,慌忙回頭看過去。
陸卿已經醒了,儘管只是昏睡了這麼短短的一會兒功夫,他看起來可比方才有精神了不少,至少眼皮能睜開,眼睛裡面也終於又有了光亮。
“你現在感覺如何?”祝餘一看他醒了,趕忙小聲詢問。
“死不了。”陸卿看著祝餘,把她打量了一番,見她全須全尾,眼中有了淡淡的笑意。
“怎麼會被司徒敬誤傷了?”祝餘問。
“同長史學的,”陸卿低聲說,“君子之交淡如水恐怕不夠,總得有點人情虧欠才好。
所以,乾脆讓他虧欠個大的。”
祝餘一愣,然後才想起這話的確是自己說過的,就是在司徒敬的親兵毒發,差一點傷到自己的那天晚上。
“真是胡鬧!”沒想到陸卿竟然會把這話拿到這個時候來說,祝餘隻覺得一股火騰得就湧了上來,“怎麼可以拿自己的命開這種玩笑!
這一次是你運氣好,那一劍從心肺之間穿過,並未傷及要害,若是偏上那麼一點點,除非你那師父師弟真的有到閻羅殿從生死簿上往下劃名字的能耐,否則我是無論如何沒法子把你的命拉回來的!”
這一動氣,方才被強壓下去的恐懼和擔憂,瞬時化作了一種委屈的情緒,逼紅了眼眶。
祝餘眼睛溼潤潤的,生氣地瞪著陸卿。
雖然內心裡她倒也覺得,陸卿不會做出這種拿自己的命去冒險的話,方才估計是終於活過來了,所以又有精神調侃自己而已,但就是忍不住生氣。
過去每一次和祝餘鬥嘴,總是有來有回,祝餘雖然從來不會主動表現出攻擊性,但每一次被擠兌,又都能夠反唇相譏,不落下乘。
陸卿也沒有想到這一次她竟然真的生氣了,眼見著淚光就在眼眶中若隱若現,滿眼都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