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幫他做他想做的事,又能保他安全呢?”張槐序緩緩說道。

馮卓君立時陷入兩難之中,縱使她已明白哥哥此去已抱著必死的決心,可那畢竟是她的哥哥。

“張傳書,你知道嗎?其實我今天約你出來,只是想找個人傾訴一下。順便……順便跟你道個別。我也不指望你能幫我做什麼……也沒想到你能做什麼……”馮卓君輕聲呢喃,“我好像不認識你了。”

張槐序沒有過多解釋,現在不認識,明天或許又會認識了。

“有一件事,還要你幫忙。”

馮家大小姐雖然不理商事,但她說話也是有人聽的,尤其只是派夥計出去買書這樣的小事。

於是在汽車駛進馮宅庭院後不久,屬於馮家旗下的產業接到大小姐的電話後,紛紛派出夥計,拉著橫幅走街串巷地到處求購《歸藏天書》。

這樣的方法就算找不到葉淺淺,至少也能吸引蚩尤族的注意,張槐序要想辦法和他們取得聯絡。

葉淺淺究竟去了哪兒呢?她比自己早回來兩個小時,又能與蚩尤聖女溝通,沒理由弄不清楚洞陰玉圭的下落,可她既沒有去紫華觀遺址,也沒有去孟家尋找孟天褀。

晚上六點,張槐序終於見到了這次任務的關鍵人物之一——馮卓文。

就如馮卓君形容的一樣,馮卓文是一個帶著憂鬱氣質的青年,過長的頭髮蓋住了他的眼眸,淡色襯衫的領口隨意地敞著,露出精緻的鎖骨,讓他看起來更為纖細。他走路悄無聲息,安靜得像一隻白貓。

“我不需要任何人幫忙。”馮卓文的聲線清爽,甚至帶了一絲陽光開朗的味道,與他憂鬱的外表形成了對比,“你是卓君的男朋友,有些事我也不瞞你,我父親已經離開了上海,等我出發去市政廳後,會有車帶卓君離開,當然你也可以一起離開,因為明天之後,上海的馮家將不復存在。”

張槐序並沒有浪費時間去解釋自己不是卓文君的男朋友,而是沉聲問道:“如此孤注一擲,只為殺一個漢奸,值得嗎?”

馮卓文轉頭望向窗外已漸漸暗沉的天色,線條清晰的下頜骨形成一條優美的曲線,凝視黑夜的青年美好得猶如易碎的琉璃,可他的眼中,卻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一字一頓地說道:“殺一個,少一個。”

孟元幸一郎代表的絕不僅僅是他自己,還代表一部分尚處於觀望狀態的商人,如果孟元幸一郎一直幸運下去,上海商界搖擺不定的人就會越來越多,肯定會有幸二郎、幸三郎。今日算得上是商界盛會,如能在此時將其擊斃,不僅可以折斷日本人妄想操控上海商會的野心,更會警醒那些猶豫不定的人。

“至於你說的事情,我去試試,如果不能辦到,你也不要怪我。”馮卓文拒絕了張槐序想要幫忙的提議,也沒工夫安撫兀自垂淚的妹妹,徑自回了房間。

當身後厚重的房門閉合之後,他再不見適才的冷靜,幾步衝到電話旁,撥通了熟記在心的幾個數字:“我是馮卓文,請孟二叔說話。”

看似極為漫長,實際上僅過了一分鐘,又或是更短的時間,電話那頭便傳來微微帶著氣喘的沙啞聲音:“……卓文?”

“你能聯絡到天褀,為什麼騙我?”馮卓文幾乎是咆哮著吼出這句話,“他在哪裡?我要見他!”

對面極久地沉默下去,馮卓文的情緒卻越來越激動,不得不捂著胸口坐到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來平復胸口傳來的陣陣悶痛。

“你心臟不好,不要激動。”孟二叔終於開口,“你知道他……他不想見你。”

“讓他聯絡我,我會等到七點半!”馮卓文緊緊地握著電話聽筒,語氣中帶了明顯的哀求,“二叔,你幫幫我,讓他給我打電話。”

又是久久的沉默,就在馮卓文以為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