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對面處變不驚的少年,孔夫子傾囊相授,謝長柳虛心好學。他已經是無人企及的高度,才華蓋世,可立與群山巍峨之上,俯瞰眾生,如朝出世,便為眾星拱月,可望不可即。

“孔夫子唯一的入門弟子,當得舉世聞名。”

谷主醉翁之意不在酒,謝長柳哪裡聽不出來,這是要讓自己做選擇了。

兩年時間日積月累的沉澱,終將要發揮出來,若真留在山中獨老,才是枉費日月。

他繼而聆聽谷主循循善誘之言。

“東宮儲君是為陛下嫡長子,如今風頭正盛,但你我都知,陛下可能是動了換儲君的念頭。”

兩年前就已經看出的事實,兩年後,想來也不會輕易改變。

固然還是牽連到東宮,可這一次的謝長柳,沒有了當年的那般侷促不安。他依舊巍然不動,安靜的聽著。舊事雖未忘卻,卻在心底,上面壓著更重的東西,不教其破土而出。

“天下之主是誰,老夫並不在乎,只要能讓天下人安居樂業,大梁太平無傷無害便能為主君。”

茶水已冷,棋局已經進入了尾聲,謝長柳一心二用的接著谷主的招數,一路走來,已經進入了谷主的圈套裡,被他一子定局。

謝長柳眼看著自己落敗,嘆息一聲,難得的接上一句東宮的好。

“如今皇嗣裡,的確只有太子能勝任那個位置。”

或有所偏倚,但也是實情,如今陛下雖子嗣頗豐,但真算起來,當得儲君的還真只有秦煦。幼子尚小,如何看老,其餘成年的皇子,卻常年在太子的陰翳之下,未有本事,不得大用。

“實不相瞞,兩年前,東宮曾有人求吾出山,解東宮之危,奈何老夫早年間立誓,此生決不再入世,便回絕與人。”

“如今東宮艱難,吾雖有心出山助其一臂之力,奈何食言而肥不為君子也,吾也愛莫能助。若東宮有高人相助,定然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說完,谷主將視線落在謝長柳身上。

“戎持,你是何想法?”

謝長柳明白谷主的意圖,他是想讓自己去輔佐東宮,正合他意。但他如今心境已不同當年,雖有為秦煦助力之舉,但也需從長計議。

自己受孔夫子教導,是知該為,可不為;知有為,可非妄為。

謝長柳坦言: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東宮,印象堂四人出了長留殿,紛紛對方才商議之事,落了不忍來。

“太子爺什麼意思?”花盞不明白,好好的怎麼就又要去平定東南了?

如今天下雖有著肉眼可見的太平,但也好過去攪亂這份寧靜,真不知陛下是怎麼想的,非得跟太平過不去。

驚鴻接道:“非爺什麼意思,重要的是陛下什麼意思?”

“陛下既然不放心東南兩王,為何不是正大光明的派遣使臣前去交涉?非得給爺一個無根無據的聖上口諭?”

讓花盞氣氛的不是太子被陛下指使去東南查訪兩王的動向,而是陛下的一句輕飄飄的“若兩王有反心,必要之時可使雷霆手段”,光是如此就算了,可陛下連道御令都不給,就空口白牙的一句口諭就妄想打發太子去給他出生入死。

“還有,那什麼是若必要之時叫可使雷霆手段?什麼叫必要之時?又有何雷霆手段可使?”

花盞忿忿不平,這些年來,他們都逐漸看清了陛下的真面目,算是把東宮置於一個尷尬的境地。但東宮有為,陛下也無法拿到太子錯處,以至於如今有一點風吹草動陛下就迫不及待的驅使東宮效力,想坐收漁利了。

若是兩王真的有謀逆之心,太子將之鎮壓,可對於叛軍首黨,太子能如何處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