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親熱法子……想到小嬸嬸說,保守的男人不是不會,而是把得住。

但她……隱隱覺得他把不住了。

謝騖清的拇指在她上襖領口的佈扣子上,兩指捻著,就解開了一顆。

他在外應酬時見得太多,尤其在這種新舊對撞的年代,舊時的仙館堂子還在,新式的舞廳緊隨其後,有人為留住舊日風貌,喜好點一杆大煙槍在堂子裡談事情,手時不時就往女人身上黏,而標榜新派思想的,為顯示對家中包辦婚姻的厭棄,更喜好在言語上討論新時代的男女關係。

新舊混雜在一處,他見多了白煙陣陣下的水乳交融,被浪顛簸的影子。

少年時多在戰場上,其後重傷在南洋,要去了歐洲讀軍校,再回來又是戰場。

如他這般,不是在槍林彈雨的腥紅血裡浸著,就是在風月場上偽裝成風流客、於胭脂雪裡泡著的年齡正當好的男人,全部該見的不該見的都看透了。

對她,自然也想過。

謝騖清的手指很長,因血液裡有酒精,指腹比平日裡更柔軟溫熱。

他讓她想到過去南洋讀書時女同學捏她肩頭,笑著說,你這裡毫沒肌肉呢,網球課怕是拿不到好成績了……後來上游泳課,大家天然膚色都要深,她走到水池旁,還在想自己會不會淹到水裡爬不上來,身後的本地女學生早把手放在她後背和腰上,問她吃得什麼好東西,能讓面板這麼滑,滑而柔膩。

她們那時女孩子在宿舍鬧得厲害,在宿舍裡忽然就伸出一隻學姐的手捏上你的胸,然後在一陣笑聲裡說:哎古詩詞裡都講求的是小而玲瓏的,和歐洲人的審美完全不同,你這樣的還是去歐洲好了。

……這個自鳴鐘改裝過,到準點不會敲響,但會有輕微的咔噠一聲。

她被兩點的這一聲響驚到……謝騖清一感覺到她後知後覺的害羞和推拒,就低頭親到她的劉海:“好了.”

像在安撫,又像是最後的溫存。

他短暫地離開她,給房門上了鎖。

……這時候鎖有什麼用。

何未低頭,從下往上繫著布紐扣。

他走回來,幫她繫了胸前兩粒,莫名停住。

她起初不懂,後來曉得他在夜裡的視力好,領會到他在瞧什麼。

如果現在能見到臉上顏色,她不止是蒸熟的紅棗糕了……而是布坊裡最紅的那塊剛染出來的布,掛在竹竿子上蒸曬著。

“我去泡壺茶,給你醒醒酒.”

她亂得很,想走,被他扣住腕子。

“不用,”他摸摸她的眉眼,輕聲說,“我清醒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