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卿,生則同衾,死則同穴,除生死大限,絕無分離之日.”
戒指被套到她的手指上。
何未像心尖上被繫上了一根紅線,牽扯著皮肉骨血。
她在謝騖清的注視中,從紅絨布盒裡拿到那個大的戒指。
從剛剛,她就在想該說什麼,到此時了,嘴唇動了幾次,還是紅著眼望著他,輕搖頭。
想不好。
謝騖清笑了,輕聲說:“想不好,回家慢慢想.”
她輕點頭,把戒指慢慢套上他的無名指。
滿座賓客立身鼓掌,謝騖清給了她一個擁抱。
何未也抱住他,閉著眼,想到二叔走時,一直反覆唸叨著,對不住謝少將軍,對不住謝家,竟沒有在謝騖清下落不明前成全了他們……何未的眼淚順著他襯衫的領口往下掉,努力閉著眼,都壓不回去。
隔著一扇玻璃門,外邊是往來的各地旅人,各國公使,還有躲避刺殺的落難人。
因已入夜,外頭對舞廳的關注愈發高,鄧元初審時度勢,讓樂隊開始演奏,舞廳的燈開啟。
旋轉的怪誕光圈裡,軍人們互相笑著,退出舞池範圍,今日女客太少了。
“鄭三小姐,賞個臉?”
鄧元初紳士地對鄭騁昔伸出手,固有的微笑在眼底,“舞池裡只有一個,侍應生傳出去怕被人誤會.”
“陪鄧小公子跳一曲,倒沒什麼,”鄭騁昔笑著道,“只是該新人先下舞池.”
謝騖清把軍裝外衣脫了,給林驍。
何未把手遞給他,和他劃入舞池。
“當初在利順德,你就跳得很好.”
他說。
“你注意到了?”
“沒有注意到,怎麼會給你們連彈三遍哈巴涅拉?”
謝騖清摟著她,繞到舞池當中。
四周賓客見過謝騖清策馬疾馳,見過他浴血奮戰,衝於人前,卻鮮少有人見過他跳西洋交誼舞。
他讓樂隊奏起哈巴涅拉,扶何未的腰,跳了開場一曲。
何未靠著他的肩頭,想象,如今已是太平盛世。
他們或許已面容蒼老,頭髮花白。
走出這個六國飯店,東交民巷的兩旁路口再沒有鐵柵欄,阻攔著國人。
大街上,叮噹車一輛輛,川流不息……西北不再怕大旱,糧食豐產,中原不再有新軍閥混戰,樹木茂盛,沒有任何一叢枯枝上掛著燒焦計程車兵屍體。
何未摸到他腰後掛著的□□套,被謝騖清兜住腰,向後仰去。
她再直身,迎上他背對著燈光的臉,還有那雙漆黑的眼。
“沒想到,謝□□探戈跳得如此好.”
“在歐洲學的,”他耳語,“本以為用處不大.”
“我在南洋學的,”她說,“跟著哥哥,和那些外交官太太們一起學的.”
謝騖清意外沉默,恰好一曲結束。
鄭渡派人臨時電話,邀請了不少名媛小姐參加保定同學會的舞會。
燈影裡,一對新人很快消失無蹤。
他們讓轎車停在新街口南大街,難得於夜色裡,沿大街往衚衕口走。
何未想挽他的手臂,被謝騖清先一步拉住手,在身後警衛和轎車司機的注視下,拉著她這個穿著高跟鞋和長裙的富貴小姐,拐進了無燈照明的衚衕。
藉著月光,謝騖清為她用腳踢開碎石子,和提著一桶井水的年輕小夥子錯身而過:“你猜這條路能不能到百花深處?”
她打量四處:“說不準的.”
深夜走在陌生的小衚衕,時不時路過敞開的老舊木門,被燈照到了,何未竟有種做賊的心虛感。
此處一個院子連著院子,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