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她,“從我入住,你是第二個進去的人.”

早知道……就不進去了。

謝騖清接過軍裝,邊穿,邊掀簾而去。

謝騖清自然不會單獨帶她去吃飯。

兩人未到米市衚衕,早有人在譚家菜候著。

他在京城像入了酒池肉林,天南海北來的朋友日夜相伴。

今日吃飯的決定下得倉促,來不及多安排,席間三個女孩子,兩左一右全在謝騖清身邊。

不過再多佳人,都蓋不住席間的一個何二。

何未的名聲大,不止於她的離經叛道,更因她確是生得極美。

今日她又是扮相隆重,往角落裡的椅子一坐,單手托腮瞧著古玩架的側臉,都夠往來食客烙在心裡惦上十天半月的。

偏她見慣大場面,人家看便看,更能讓人生出不少幻念。

端菜上來的人哪怕不認識這是何二小姐,都要在轉身時不由自主地多瞧她兩眼。

她將一雙鵰著水波紋的銀筷把玩著,筷尾被一條細細的銀鏈子拴著,晃動有聲。

身邊,謝騖清正聽左側那位有著一雙深琥珀色眼瞳的小姐說話。

她聽著兩人說要看文明戲,輕輕用筷子撥了撥碗裡的虎爪筍。

有人在屏風外站定,低聲對候在外的林副官說話。

沒兩句,林副官進來,望著她和謝騖清這裡:“有位公子想來給何二小姐敬酒.”

我?她還沒說話,桌上人先不答應了:“這是不知今日誰做東嗎?”

他們這些陪坐的公子哥哪個不是平日橫行慣的,一個時辰下來竟沒人敢對何二敬一回酒,算是平生頭回知道了分寸二字如何寫。

其中有幾個正遺憾沒在謝騖清入京前親眼見一回何二,讓這個南方來的謝家公子搶了先,偏在這裡碰上不識相的,都一個個擺出了難看臉色。

謝騖清的手臂搭上了她的椅背:“想不想見?”

她怕是自家船客,問副官:“是誰?”

“召家的大公子.”

不止滿桌男人,陪坐的兩個女孩子的筷子都停了。

就是那個先要娶何未,卻突然改了主意,同何家另一房女兒何至臻定了明年二月結婚的……召家大公子召應恪?……餐室從未有的靜。

謝騖清在這靜裡,慢慢向後靠到椅背上,異常沉默。

“想不想見?”

他重複問了她一樣的話。

若不見,這裡人會誤解她還在意召應恪,倒不如坦蕩讓人進來。

可今日是謝騖清的飯局,召應恪來敬酒的事一旦傳出去絕不會好聽……謝騖清知她的遲疑,說:“你受得起他一杯酒.”

他指得天津的事。

他一揮手,直接讓林副官去叫人,被何未一把拉住。

她按下他的手:“我不想見.”

何必自找麻煩。

……眾目睽睽下,她按著謝騖清的手,這算是兩人今日最親近的一回。

她竟感覺到謝騖清反手,極自然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對林副官說:“去說,二小姐不想見.”

何未的全副精神都聚在了兩人交握處。

其實他握得力道不重,也攥得不實……她輕輕、輕輕地試圖收回來。

他沒強行握,任由她逃了。

“林副官.”

她忽然回了魂,趕緊叫住副官。

謝騖清看她。

“你對他說,”她知道召應恪不是一個能輕易勸走的人,倒不如說得更直白些,“就說我今日陪謝家公子來的,不想身邊人為了一樁不值得提的舊事不高興,不能見他.”

副官應了,挺高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