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還給我.”

她提醒他。

他笑。

從小在軍營習慣了,做□□多年,以少年年紀威懾比他年紀大的學員們,須非常手段。

能馴服一匹烈馬的將軍,和她一個女孩子搶照片,竟搶得義正言辭的。

“今晚我去廣德樓的義演,你呢?”

她問,趁機把手探進他的西裝。

“聽聞廣德樓有義演,二小姐也會去,便讓人改了行程.”

他將西裝攏好。

這倒是驚喜了。

她因謝騖清要去義演,暫忘了爭搶相片。

離開勸業場,兩人分開行事。

謝騖清須返回東交民巷,她先至廣德樓。

因是義演,北平城中名伶盡數到了場,連天津租界隱居的幾位也到了。

戲樓大門外,懸著一個個名匾,當她見寫著祝小培和祝謙懷的名字,一瞬恍惚,像回到過去。

包廂不夠。

一樓兩旁的遊廊擺了雅座兒,被一個個木雕破圖風隔開。

為順應時代,今年戲樓裡開設了官客席和堂客席,前為男席,後未女客之位。

廣德樓老闆將她引到二樓,後頭的散座兒裡,幾個桌子旁有人聊開了,說中原大戰。

“都說仗要打完了,西北軍要敗了.”

廣德樓老闆輕聲道。

廣德樓老闆替她打了簾子。

老包廂,老座兒。

“底下坐了不少西北軍,”廣德樓老闆提醒她,“今日能不下去,就不下去.”

對北平本地人來說,看這些人都像看走馬燈上紙人紙馬。

這十幾年,兩朝更迭,軍隊來來去去,每個人都想身披黃龍袍,卻又被更先進的槍炮趕出四九城。

兩折戲後,謝騖清姍姍來遲。

他前腳進了包廂,西裝剛脫下,沒來得及掛上衣架,外頭,從東交民巷送過來一份最新的急電。

電曰:東北軍擬入關,定於九一八。

“看來,中原的戰事要結束了.”

謝騖清對摺電報。

那年的九一八,東北軍系入關,擁護南京政府,結束了中原大戰。

那晚,沒人想得到一年後的同一日,將會發生什麼。

那天,收到訊息的不只有謝騖清。

義演提前結束,穿軍裝的全都走了。

義演請來了西北受旱災的縣長。

那個縣長特意換洗乾淨,穿了不大合身的西裝,端坐在戲池子的第一排長椅的最右手位子,等著發言。

他起初見包廂裡都是紳士名媛,眼裡是歡喜的,中途見包廂一個個空了,底下前幾排的賓客也都隨大流走了,焦急地看著空了許多的廣德樓。

籌辦義演捐款的負責人,來問何未這間包廂的捐款數目。

她問了最高額,在那個數字上多出了十萬元,對負責人說:“不要匿名,將這個數字喊出來,能刺激人捐款多些.”

人好攀比,有頭有臉的人更好比。

她讓負責人請那位縣長上二樓,坐何家的包廂。

何未讓均姜泡了菊花茶給他,閒聊起來,縣長是透過公開考試應聘上的,是西北本地的讀書人。

當初的考卷包括永珍,從革命到世界局勢都有題目。

“難是難的,但不如現在的災情難.”

那人笑著,眼底有悲傷。

從前年西北大旱,幾乎一滴雨未下,夏糧絕收,秋糧無種可種,到冬天已見災情蔓延,吃觀音土的、樹根的人到處都是。

九十二縣,無縣不旱,重災區十室九空,赤地千里,餓殍遍地,人口市場生意紅火,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