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椅子,最終挑了離自己最遠的地方,落座。

下次來,為你在門外接把椅子算了。

何未想。

他憑著敏銳的第六感,在何未目光投過來的一剎那,看向她。

何未想笑,移開視線。

謝騖清似乎沒明白她的笑意從何處來,靜了一靜。

不得不承認,一個真實名字,為他披上了戎馬歲月的浮光,人也顯得更挺拔了。

他的軍裝承襲護國軍的式樣,是筆挺的立領。

估計他在進門前以兩手攏過短髮,被雪打溼的黑色短髮被攏得不再板正,比剛剛隨意了不少,疲憊感也少了。

說實在的,他當真沒有一絲一毫在戰場上歷練過的風霜感,眉目間的清秀,讓他的克己和冷淡都變得親切了不少。

因要談話,難免對視。

“剛剛知道你是誰,我要如何稱呼你?”

何未輕聲問。

院子裡人多,因他身份特殊,她的聲音有意壓低了。

“可以跟著白謹行,叫我……”他想了想,直接道,“直呼名字就可以.”

她以為他用表字“山海”,是為了避開真實姓名,難道不是?不過也對,若不是謝騖清出現,昨夜在六國飯店,怎會有眾星捧月的場面。

“剛剛我們聊過,”白謹行看好友,笑道,“你現在可以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何未帶著好奇心,等他說。

謝騖清沉吟片刻,道:“百花深處和今日的拜訪,都為同一件事。

謝某想問何二小姐買兩張船票,”他說,“這周出海的,你們何家客輪的船票.”

她以為是要事,未料卻是一件極容易辦的小事。

這周客輪的船票雖早賣空了,但她是主人家,總有辦法。

她默算著手裡留得幾張特等票,邊想著邊說:“這個好辦,今晚我讓人開出船票,送去六國飯店。

可惜你問的太晚了,只剩單獨的兩個小房間,沒有套房.”

謝騖清緩緩點頭。

如果僅僅為了兩張船票,不用他親自登門,讓白謹行問一句即可。

何未仍有不解,剛要再問,他先抬眸,低聲道:“送票前,我想先講清楚,我如今在京中的處境.”

何未見他目光嚴肅,輕點頭,說:“好,你講.”

“名義上我是入京的貴客,其實,是來做人質的.”

謝騖清比她想象得更直白。

近年來,謝將軍作為南方的主力軍之一,數次發表救國言論,責問戰禍源頭,早就引得四方不滿。

大家牢騷滿腹,卻對這位將軍無可奈何。

謝家雖男丁凋零,兒子們不是戰死就是失蹤,四個女兒卻嫁得好,且足夠齊心,成了孃家背後的支柱。

沒人願意先下手,得罪他們。

直到上個月,謝將軍小女兒攜幼子出遊,忽然被“盛邀”入京。

昔日被罵得狗血淋頭的督軍們,想憑藉這一女一孫,牽制住謝老將軍和他的親家們。

五家震怒,發電報,責令儘快放行,這邊則回電謙卑禮貌,極力安撫,更是視一女一孫如上賓,錦衣玉食地款待,萬般皆好,唯獨不讓離京。

如此僵局,在數日前被打破。

消失九載的謝騖清以“觀遜清皇帝大婚”為由,在六國飯店露了面,宴請數位父親的昔日“老友”,於觥籌交錯間,表示要在京城住上一段日子。

言下之意,自己留下,放姐姐和外甥離京。

對那些老狐狸來說,謝家竟讓深藏多年的獨子來換人,算低頭認錯了。

酒宴上,大家相談甚歡,答應放人。

謝騖清想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