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做聲,抬手指了一下窗外,意思是,何未要見的正主在外頭。

腳步聲隨後而至。

何未立刻轉身,面朝書房大門。

這回斷然不會錯了,進來的這個便是自西北而來的白家公子爺。

對方髮梢掛著雪,面上盛著笑,對她伸出右手:“我是白謹行.”

何未下意識握住:“幸會.”

……“剛剛副官有要緊事,叫我去了院子裡.”

白謹行溫聲解釋。

她對白謹行笑了笑,竟沒了話說,不像昨夜那般應對自如。

白謹行是個斯斯文文的男人,笑中有暖,眸色清潤,如夏夜的荷塘水面,不止盛著月色,還盛著白日太陽烤灼後的餘溫。

他亦是戎裝加身,背脊筆挺,頭次見面卻是氣定神閒,正如白家老爹信上所說的,是個運籌帷幄、打過幾年勝仗的儒將。

屋內,靜了好半天。

“昨夜——”“昨夜——”兩人同時出聲,復又同時停住。

白謹行低頭看著她,笑了:“我先說?”

他畢竟比何未大了許多,懂得不該讓女孩子先開口的道理。

何未點點頭。

白謹行解釋:“昨夜我從護國寺回來的路上,遇到過去的老師,耽誤了時間,讓你空等一場。

抱歉.”

“不怪你,”她搖頭,公平地說,“我沒等多久,急著走便走了。

本該留句話說明的.”

許是有外人在,她說話的聲音輕了許多。

兩個預備結婚的人,今朝初次見,本就有微妙的尷尬。

在這樣的場面裡,竟還有個外人在……無論說什麼,全落在了另一個人的耳朵裡,實在彆扭。

今朝她是主人,不該冷場的。

“你們喜歡咖啡?茶?還是什麼?”

何未主動說,欲招待他們,“我這裡有可可粉,推薦你們牛奶可可,下雪天氣,可可更暖身子.”

“我都可以,”白謹行回望身後人,“正式給你們介紹一下.”

遠處的人應聲而起:“今天不該介紹我的,”他來到兩人身旁,對何未禮貌點頭,隨即看白謹行,“你們兩個初次見面,我這個外人在場不方便。

你們先聊,我出去等你.”

言罷,他看她:“抱歉,何二小姐。

打擾了.”

“沒關係,”她表現得更為禮貌,“既然來了,你們兩個關係肯定不錯,日後總要認識的。

先坐吧.”

他重申:“我去外面.”

言罷,離開了書房。

何未以為他說客套話,大雪天的,去外邊等怎麼可能。

見看他當真出去了,腦子空了幾秒,隨即叫說:“扣青.”

扣青自簾子後冒頭,徵詢看她。

“你帶客人去西次間,泡杯茶.”

那裡不如臥室和書房暖和,但是緊挨著臥室的一間房,能借借臥室下的火道取暖。

“哪、哪個?”

扣青回過味,“哦,那個.”

那個不省心的。

方才他們剛到,眾人看兩人皆戎裝,不知誰是未來姑爺,湊在一處議論過:一個看容貌辨不出南方還是北方人,但瞧得出是富貴鄉養出來的,裹在戎裝裡的清瘦公子。

這種人,就算他自己不想風流,也要時刻提防被人按到鴛鴦被裡,不省心。

另一個倒是君子端方,謙謙有禮,是那種就算有人覬覦陪坐,都不敢冒犯摸他大腿的人。

省心的這個好。

扣青默唸著小姐好福氣,跑去招呼不省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