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全境統一時,奉系成為當權軍閥。
奉系軍閥因戰事失利,曾求助於日本人,其後,日本關東軍增兵奉天,助奉系打了勝仗。
這一事被京城報業揭露,引起軒然大波。
同年,《京報》主編和《社會日報》主編先後被奉系軍閥執行槍決。
《京報》停刊後,那個記者來找何未。
兩人聊到邵主編在刑場上,對監刑人抱拳說了句“諸位免送”,言罷大笑赴死。
說著說著,記者便紅了眼。
她聽得更是難過。
“二小姐,”記者胡盛秋對她說,“這次我們沒法合作了.”
她這一年想做收音機和無線電業務,苦於市場打不開,想找《京報》合作開一個電臺,每天用無線電播報新聞,先試著培養市場。
她為此還擬定了播報內容,上午就是貨幣兌換訊息,晚上新聞,再晚就放放留聲機……如今報紙停刊,只能暫時擱置了。
“來我這裡吧,”何未對他說,“幫我做電臺.”
她接著道:“強國之途千千萬,實業也是一條路。
現在市面上都是洋機,若有一天洋人不賣給我們,就會變得很被動。
如果我們能生產自己的,就不怕了.”
等發展起來,家家戶戶都會有。
“不過至少要十年,你才能見到行業繁盛,”她認真說,“這棵樹要耐心種.”
她看中胡盛秋做記者的眼界,來拓展新行業。
而對胡盛秋來說,這是另一個世界,他從沒往這方面想過。
“回去考慮兩日,再給我答覆.”
她說。
兩日後,胡盛秋再到何二府,下了決心,投身實業。
當夜,她得到一個好訊息,北伐開始了。
均姜見她整夜高興地撐著下巴看斯年練字,等斯年睡了,將那一張張晾乾的白宣紙收到箱子裡時仍是笑容滿面的,自是為她開心。
均姜素來穩重不多話,難得問了句始終不明白的:“為什麼我們家不南下?”
她笑:“我一直做內陸航運,正是做著南移的打算.”
這幾年忙忙碌碌都是為了南移。
強龍不壓地頭蛇,做生意也是如此。
何家航運再大,往南去搶人家的飯碗都是令人不齒的,也是極其危險的。
她不想讓人覺得自己在無限擴大,搶佔市場,於是這兩年都與人示好,將北方和海外航路同人分享,換了南方的人脈資源。
“不過很難徹底走,”她苦笑,“做生意的,尤其是做出大產業的,極難挪地方。
不光我們家,任何一個省都不會放走當地的稅收大戶。
這不是搬家那麼簡單.”
但她想至少選一個折中的城市,發展輕工業產業。
比方說,南京。
***北伐軍進入武漢。
南方來的人帶了個竹藤方盒到北京辦事處。
方盒子裡裝著景泰藍色茶葉鐵罐,罐內有木塞子,拔|出|來,竟是滿滿的幹桂花。
還有一張字條:桂樹成林,是為桂林。
她聞著桂花香,猜這是謝騖清從桂林一路帶到武漢的。
這人真是浪漫,他浴血奮戰,入了武漢城,該是收禮的人才對。
卻千里迢迢地準備了禮物,送到了她的案前。
北伐勢如破竹,不到十個月,已經從武漢到了江浙,很快進了上海、南京。
一封從南方發出的電報幾乎同時到了天津九叔家,內容極短:金陵四月槐香盛,盼一會。
這正是她想做的。
因怕路上有危險,何未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