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景淳回到府上,府上空無一人,只見高陽尚恭恭敬敬地跪在前廳。
劉景淳也不多言語,正經高坐在案。
高陽尚深深跪揖,算是拜別。
“你起身吧。夫妻數載,我們都未曾好好說說話。今夜,我們好好喝上兩盞。”劉景淳說道。
高陽尚也是耿直,起身坐在一側:“用盞最甚?用壺吧。”
劉景淳順手接過高陽尚遞來的酒壺,仰頭便飲。
“你可放心我?不擔心裡面下了藥?”高陽尚嘲弄一句。
“誰都可擔心,你不會。”劉景淳仰頭灌了半壺,意興闌珊地回道。
“那年,出蜀州,你可便知曉,是我?”高陽尚倒也敞亮,開門見山。
“應當說,韓宵命殞之時,我母親便知曉,是你高陽兄妹。”劉景淳也是乾脆。
“可母親,又為何…”高陽尚有些侷促起來。
“為何允我娶你?”劉景淳悶聲問道。
高陽尚不作回答,算是默許。
“你們,不是一直查我母親,才算計在我身上嗎?”劉景淳淡淡笑道。
該陽尚臉色微紅,略有窘態。
“義父對我母子兩,已算仁至義盡。我若再以一己婚姻之利,置蜀州於不顧,便是背信棄義之徒了。母親,更是不允的。”劉景淳如實答道。
“可這些年,你也想過我的感受?”高陽尚明顯有些委屈來。
“自然知曉,便更是應娶了你。否則,韓惟安知曉你是他殺父仇人,他會如何待你?”劉景淳喃喃問道。
高陽尚更是面紅耳赤,不敢多加言語。
“再者,把你放在身邊,總歸安心些。”劉景淳的言語裡猶如西北冬日的凜冽蕭肅,冷漠地地支起幹凸凸的丫枝,不帶過生靈氣息的清冷。
高陽尚方才重新地審視這個夫妻數載的陌生人來。
“近日,這些手筆,是你之作?”高陽尚甚至開始惶恐不安。她愈來愈不懂,眼前這個還比她小數歲的,輩分上的小侄子來。
劉景淳仰頭又悶了一口酒,並不多言語,只是全然換了一個人,陌生且冰冷。
“也就是,從一開始,你就算計著,回爍城?”高陽尚忽而像是明白了什麼一般。
“借韓宵之死,把西北功業送給韓泠彰,奪了高陽昺光和萬家的西北軍權。這是第一步。”高陽尚細思極恐一般。
“借羋昶歌、羋子曦身世之故,惹金州軍內訌,牽制俞伯羊不能擅動援西北和蜀州,這是第二步。”高陽尚再補一句。
劉景淳悶頭不語,一直冷冽地望著前方。
“爍皇分身乏故,進而分出河州軍,牽制蜀州軍,藉故,防著你義父,你在擔心,你的義夫會因忠義、放棄家情?”高陽尚越發清晰。
“劉景洛好男風之癖,便是你在煽風點火?因為你知曉,爍皇不會只讓你一人伴讀,你摸準了太后左右制衡的心思,授人以柄,方才能順利回爍?“高陽尚愈發害怕起來。
“我只是沒料到,劉景洛對蜀州軍的影響如此之大。也是沒料到,竟然親手把他送到了太子身邊。”劉景淳有些恍惚。
“你怕也沒想到,你會為羋子曦,亂了分寸!”高陽尚憤憤地責問道。
“也不全然為了她,只是剛好有了這個順理成章的理由罷了。”劉景淳微微一笑。
“火燒驛站,想把大家置於死地之人,便是你吧。”高陽尚忽而想起什麼來。
“我只是沒想到,俞伯羊馳援得那麼快。我也是沒想到,你居然是徽溟殿的人。於是將計就計,以待從長計議罷了。”劉景淳仰頭灌完了酒。甚覺無味。
“你…好恐怖。”高陽尚不知該從何說起,一時覺得反倒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