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渠拿回來的信擺在樹下桌案上。
信是給沙灣縣縣令方維的。
以陸家的名義,清楚地把當初張家對謝家孤兒寡母的所作所為顛了個倒。
在蔣氏他們的筆下,張家無辜而悽慘,而謝家母子和陸珈,則成為了那個恬不知恥侵佔張家家財的惡人。
信中說,沙灣縣要是不對這個案子作出嚴厲的懲處,那麼方維就是不作為,妄為父母官。
陸珈看了三遍,實在忍不住發笑。
“她還真沒有讓我失望,這麼快就開始二次下手了,這足以說明,十年之前,她的確實沒想讓我活!”
“他們派去送信的人是怎麼處置的?”笑完了,陸珈看向何渠。
何渠道:“不知道……小的就是意外得來的。是有人送來的匿名信,大概是知道咱們被郭路害過,善意地提示了咱們。”
事實上,截到這封信的人,也並不知道是什麼信,不過是看出來是陸家的人,所以順手為之。
沒想到這封信,竟然還是衝著陸珈而來!
從宋恩那邊得到訊息之後,自然他就立刻送到這邊來了。
陸珈沉吟:“信雖然被我們截到了,他們的動作卻不會停。蔣氏還會派人去的。發現我不在潭州,他們一定會朝阿孃他們下手。
“絕不能讓他們有機會傷害阿孃和誼哥兒!
“——唐鈺呢?”
她抬起頭來,滿院子地搜尋唐玉的蹤跡。
何渠連忙吹了聲口哨。
唐鈺便從門外奔進來了:“姑娘有何吩咐?”
“你即刻去找青嬤嬤取些盤纏,啟程前往沙灣去保護阿孃他們安全。到了之後你立刻僱上幾個武功不錯的護院,一定要寸步不離的跟隨他們,不要讓任何人得逞,一切直到我有新的安排給你為止!”
唐鈺看了一眼沈輕舟,立刻點頭:“小的這就去!”
待他走後,沈輕舟道:“他們若想動手,防不勝防。相隔千里之遙,也遠水救不了近火。”
“所以得儘快安排好阿孃他們。”陸珈緊接著他的話說道,“但我過去真是小看了蔣氏!”
蔣氏一個內宅婦人,竟然可以把手伸這麼長,直接操縱到千里之外的沙灣官府,她可以如此明目張膽地顛倒黑白,就為了滿足她的陰暗目的,將官府當成她隨心所欲行兇的工具!
萬幸是陸珈對她已經有了防備,並且也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倘若換成別的人,一樁冤案豈不是就此在她的操縱之下冠冕堂皇地成就了?
作為嚴家一個義女,禮部尚書的夫人,蔣氏的權勢,已經並不僅限於內宅,就像柳家,就像周勝,她有恃無恐。
“沙灣那些受苦的百姓,正屬於被權勢迫害的這樣一類人。”
熠熠斜陽之下,沈輕舟目光卻幽深如默,“即使我們拿下了蘇明幸,一度改變了沙灣餓肚子的那批農民的困境,緊接著卻又有周勝為了掩蓋罪證而不惜淹田毀堤。
“受苦的都是百姓。利益之下,竟沒有幾個人把他們的生死放在心上。
“我們並不知道,在周勝之後,還會不會有更無恥的人,更離譜的案件。
“即便是洪水來臨,能夠不顧危險衝在前方的方維,當這樣的信落到他手上,誰也不知道他堅持正道的可能性又有幾分。”
如果季節處於寒冷,即使有陽光,也溫暖不了大地。
陸珈再次把信拿了起來。
“米市有那麼大的盈利,不剷除奸黨,背靠著湘江的沙灣米市不管多麼繁榮,都惠及不了周邊百姓。
“利用湘江和碼頭牟利是其一,仗勢操縱官府又是其一。
“蔣氏既然狐假虎威,為虎作倀,即便她與我沒有殺身之仇,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