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纓望著被褥,沒有接話。

不管楊肅是擔心著他和她的將來,還是擔心著之後的朝局,這些事情她都想過。

但她想的最多的還是凌家目前潛伏的危機,凌淵這決定沒有問題,讓人鬆了口氣。

只要對付凌家的人不是楊肅,那麼凌家成為楊肅的助力是頂好的一條路。

原先最壞的打算是凌淵依舊不從,她只好一個人扛起這責任,但他如今有了決定,她瞬間也感覺到輕鬆了很多。

多個人攜手並行,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多了不少底氣和勇氣。

眾志成城,又有什麼是不敢跨過去的呢?紫緗進來:“王爺用過早膳不曾?”

楊肅起身說不必麻煩。

他趕早過來,但也不好意思動用長纓的人給他準備早飯。

……因著不必早朝,凌淵等到凌夫人起身,陪她吃了早飯,順道把凌述送去五城兵馬司的事說了。

凌夫人停下筷子:“那你怎麼辦?”

凌淵神色如常:“自然是做好我該做的事情.”

凌夫人沉默了會兒,也沒再往下問。

她道:“他們艱難,你當哥哥的,幫幫是對的.”

原先她與丈夫雖然也想過留著鈴鐺做兒媳婦,但無奈她沒那個意思,凌淵自己又沒個好臉色給人,她也就撂開了。

後來他去了湖州,傳回來的信裡透露出的資訊才讓他們有所察覺,但事到如今,也不是他們能控制的了。

凌淵沒能守住她,那便只能安安心心將她當妹子。

凌夫人心裡其實也很害怕,怕最後真相大白,的確就是凌晏讓長纓做下的那件事,如果真是如此,那凌家就欠長纓甚多。

那四年的顛沛流離,她甚至不知如何才能彌補。

但她又只能希望事實如此,因為這樣,起碼他們還有彌補的可能。

“你們多去桂花衚衕走動走動,我就不去了.”

她說道。

在真相未明之前,她如今已說不清楚究竟是丈夫的生死之仇於她重要,還是自己養大的閨女來得重要。

但她知道,如果當初死的是長纓,而那種情況下害死她的那個人是凌晏,她一定也不會原諒凌晏。

發生這種事情,最為糾結的人是她,她是尚不知該如何毫無負擔地與長纓嘮磕說家常。

凌淵出了後宅,便直接去了沈家。

長纓挪到了窗下炕上,丫鬟們給鋪了厚厚的褥子,身上穿起了月白小襖,簡單綰著個髻,勾頭翻書的時候,朝陽正自視窗照進來,將她耳鬢的絨發都照得清晰而光亮。

時光彷彿沒流逝,依稀還是原先坐在町蘭苑炕上養病的樣子。

凌淵將趴在床尾打呼嚕的白貓抱起在膝上,道:“他來過了吧?”

長纓抿唇:“昨晚喝了多少?”

“也就十斤八斤吧.”

“他酒量不好,大哥別欺負他.”

長纓笑著道。

凌淵因著這聲“大哥”,心裡已然翻江倒海。

從前從來沒當面叫過他哥哥,如今不過是成全了他倆,便叫得如此順口了。

……罷了。

他道:“我來是想問問你,你之前說為凌家回京,又特地叮囑頌哥兒他們小心行事,是不是收到了什麼風聲?”

事關凌家,眼下凌淵又跟楊肅達成了共識,長纓縱是口風再緊,也不好再死死相瞞。

她斟酌了片刻,看了眼他:“你想聽實話?”

“那當然.”

長纓攥起雙手:“我的確是收到訊息,凌家未來很快會有一場滅頂之災.”

“喵嗚!”

屋裡陡然傳來聲貓叫,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