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在鏡子裡瞧著李嫗,心頭微微一動,遂笑道:“我方起來,歇會再用晚食罷,倒是有件事,想請嫗幫個忙.”
“不敢當,女郎請吩咐.”
李嫗恭謹地說道。
秦素便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前幾日我路過丹井室舊址,見著了一個穿淄衣的帶發僧侶,倒是挺奇怪的。
嫗若有暇,便去外頭問問那些侍衛們是怎麼回事。
他們素常愛在觀中走動,訊息靈通,想必知道些什麼.”
李玄度其人,秦素對他幾乎一無所知,此前她沒打算多管,如今他卻是知曉了秦素最大秘密的人,她總也要多瞭解一些,才算公平。
“帶發的僧侶麼?”
李嫗說道,眉眼一派平靜,甚至還含了些許笑意。
陳國的風氣十分開放,小娘子打聽郎君的訊息亦屬正常,不過,秦素尚在孝中,若此事是周嫗或馮嫗聽了,她們定要攔一攔。
而李嫗,顯然比她們好說話得多。
秦素的手裡捏著她們的身契,對於這位真正的主人,李嫗是不敢有絲毫懈怠的。
“我這就去問一問。
說起來,前兩日我去山下采買,似是也見著了這麼個人,不過,我只瞧見了背影,也不知是不是便是女郎說的那位郎君.”
李嫗溫聲細語地說道,又笑了起來,體貼地道:“女郎且請放心,此事我會悄悄行事,也不會掛出女郎的名頭來,必不會叫人知曉.”
難得她這番話說得眉端眼正,一副做正事的模樣,秦素見了,倒也暗暗稱奇。
李嫗的圓滑曉事,卻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過,她喜歡這樣的聰明人,尤其是聽話的聰明人,她就更喜歡了。
見秦素再無別的吩咐,李嫗便躬身告退了,阿葵亦為秦素挽好了發,正在插釵的時候,秦素忽然在鏡中一笑,對她道:“有件事要你跑一趟.”
阿葵拿釵的手一抖,木釵險些落地。
見她的反應居然如此之大,秦素倒有些失笑,她將手掩了口,清凌凌的眼波似漾著漣漪,彎彎如月牙:“莫怕,小事爾,你好生做事,我自不會虧待了你去.”
阿葵面色微白,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秦素不甚在意地打量著鏡中的她,漫聲語道:“十五那日,你去一趟東來福大街,尋一家書鋪替我買幾塊青田石,尺寸我一會寫予你。
過後你再去一趟垣樓,買些垣樓的茶點回來.”
“垣樓?”
阿葵下意識地說道,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小心翼翼地看向秦素:“女郎說的,是東陵先生開的……那個垣樓麼?”
秦素頷首,抬手接過她手裡的木釵,一面對鏡插戴著,一面便道:“便是那裡,你問李嫗要個下山的路牌,帶上兩個侍衛。
那山下的小棗莊有僱車的地方,你便坐牛車去罷.”
語罷秦素便起了身,行至榻邊翻開暗格,自其中揀出一枚青錦纏金線的香囊來,遞給了阿葵:“喏,這個賞你,你戴在身上罷.”
阿葵怔了怔,好一會方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接了,一臉受寵若驚地道:“多謝女郎,女郎待我真好.”
秦素笑道:“賞你的你便收著,你做得好了,往後還會有賞.”
語罷又向她的衣襬一指,“掛上吧.”
阿葵誠惶誠恐地將香囊系在了衣帶上,秦素便向她左右打量了幾眼,笑吟吟地道:“我在孝中,不可用這些東西,看你戴著也是一樣的,很好看.”
被她這幾句話一讚,阿葵蒼白的臉上便浮了兩朵紅雲,羞怯地道:“女郎這般誇讚,我不敢當.”
“哪裡不敢當,我看你當得起呢.”
秦素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