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鍾景仁還是劉氏,都絕不希望看到鍾家成為笑柄,再者說,秦家那裡也極不願將事情鬧大。

壺關窯的新主家——金銀坊,據說來頭相當之大,並非是秦家、鍾家或林家這樣的小姓能惹得起的。

如此情形下,鍾家便是兩頭受氣。

秦家的壓力以及林家的不要臉,讓鍾家成為了此事最大的受害者。

真真是無妄之災。

劉氏蹙著眉,緩緩地喝著茶,端茶盞的手指已是骨節泛白。

若僅僅只是失了錢財、損了顏面,她也不會如此焦灼。

她現在最憂心的,還是她的三個兒子。

劉氏生育較晚,最大的兒子今年也才十五。

原本太夫人已經答應好了,待秦氏族學開學後,劉氏的長子與次子便皆可借居青州秦府,附學秦家的族學。

可如今,太夫人卻像是根本便忘記了附學一事,半個月前那位秦家管事前來時,對此也是隻字不提。

若是旁的事,劉氏也就忍下來了,唯獨此事,卻是委實令她揪心。

她的兒子便是她將來的一切希望,為了膝下愛兒的前途,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就此放棄。

便是懷著這樣的心境,劉氏方才來到了白雲觀。

於她而言,秦素便是擺在她眼前的一線希望,就算再是渺茫,她也必須試一試。

見劉氏沉吟不語,秦素便也樂得不說話,兀自品茶閒坐。

秦家管事前腳剛走,劉氏後腳便到了,這其間的關聯,幾乎一想便透。

也正是算準了這一點,秦素才會令阿葵傳了訊息出去。

房間裡的安靜持續了好一會,兩個人俱是慢慢地喝著茶,並無一人開言。

約莫半刻鐘後,劉氏終是擱下了茶盞,拿錦巾按了按唇角,同時心思轉得飛快。

罷了,如今的鐘家已是每況愈下,不,應該說是山窮水盡才對。

她在這裡算來算去又有什麼用?倒不如儘早把話挑明,得個準信。

思及此,劉氏的面上便堆起了濃濃的愁色,抬眼往四下裡看了看,長嘆了一聲,蹙眉道:“唉,如今這天寒地凍的,哪裡都是一派蕭瑟,倒是你這裡還自在著,雖然冷清,卻也沒那些煩心事。

跟你比起來,舅母卻是多有不如的.”

很自然地便將話題轉到了自己的身上。

秦素斂去了眸中笑意,再抬頭時,只有一臉的關切,柔聲問:“舅母為何有此一嘆?莫非鍾舅父的病情又有反覆麼?”

自吐過一次血後,鍾景仁的身體便好好壞壞,總不能痊癒起來,秦素問及於他,既顯得順理成章,也是將話題往前遞進了一步。

劉氏飛快地瞥了秦素一眼,心中大為驚訝。

她沒想到秦素的話能接得這麼輕巧,幾乎就是碰在了她的心坎兒上。

心中思忖著,劉氏便又嘆了一口氣,一雙眼睛卻直往四下裡飄,並不接話,只一臉的愁苦。

秦素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揮了揮手,阿葵見狀,便領著一眾使女無聲地退了下去。

劉氏簡直滿意得不能再滿意,再一次深感秦素這令人震驚的變化,同時也向身後的嫗使了個眼色。

那老嫗心中有數,很快便將鍾家的使女也全都帶了出去。

秦素心中的篤定,又添了一層。

這一回,劉氏應該能開口求人了。

果然,一俟房間裡再無第三個人,劉氏的眼眶立刻便紅了起來。

她以錦巾按住眼角,語聲已然變得哽咽:“如今我也就只能到六娘這裡來,才能說幾句體貼話了。

你也知道的,你鍾舅父身子不大好,我不想叫他擔心.”

“舅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