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套送到忠勇侯府,這麼鮮亮的活計計夫人自是喜歡,高高興興的用上了。

就這樣,計侯爺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這記憶中的圖樣。

那熟悉的圖樣和針法,還有那照著浮萍繡出來的鑲邊,與曾經那時,那眉眼盈盈、溫婉含情的女子所繡如出一轍,所不同的是,少了“永結同心”、“白頭偕老”八個大字。

這枕套上自然不會有這八個字,昔日的八個字,是他親手所寫,她親手所繡。

計侯爺心裡驚疑不定,陳年往事一幕幕的翻上心頭,令他又悲又喜,五內如沸。

輾轉打聽到繡品出自玉霞記,他再也坐不住,尋了個空換了便裝上門問個清楚。

計侯爺隨掌櫃的來自後院廂房,遲疑了一陣,終於輕輕推門進去。

屋裡站著一位身穿銀藍衣裳的女子,挽著拋家鬢,蒙著面紗,一雙眼睛清盈盈的望著他。

“萍兒,是你嗎?”

計侯爺心神一陣激盪,臉色突然變得蒼白,眼中也蒙上了一層迷離的光芒,腳下一頓,輕飄飄的踉蹌著向柳三娘走去。

萍兒?屏風後的甄鈺暗恨,緊握成拳的手微微顫抖。

聽聽,叫得多親熱!好像當年派人追殺她們母女的人就是他吧?“這位爺是——”柳三娘訝然睜大了眼,茫然而困惑的瞪著計侯爺,情不自禁往後退了退。

眼前男子人到中年,麵皮白淨,儒雅中透著勃勃英姿,雖然身上的衣裳並不出眾,但勝在氣質不俗,柳三娘識盡人情冷暖,一看便知他不是個身份低微之人。

計侯爺猛然回神,身形不像,聲音不像,眼神也不像,那個人影印在心裡十幾年了,他怎麼能認錯呢?計侯爺心裡一陣惆悵苦澀,斂斂容往後退了兩步,拱手道:“對不住,在下認錯人了!請問姑娘貴姓?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柳三娘笑了笑,緩緩說道:“您叫我三娘就可以了。

在下容顏醜陋,恐怕嚇著大爺,所以——”說話間她有意無意輕輕撩了面紗一角,露出臉上殷紅的一塊印子。

“三娘,”計侯爺有些不自然笑了笑,柳三娘臉上的紅印觸目驚心,女子皆愛惜容貌,人家不肯暴露其短,他也不好勉強。

“這枕套,可是出自三娘之手?”

計侯爺輕輕抖開帶來的枕套。

“不錯,是我繡的.”

柳三娘不禁深深瞟了計侯爺一眼,心裡有些吃驚。

這枕套是甄鈺讓她繡的,她並不知道甄鈺用來做什麼,也不知道計侯爺的身份。

原本,甄鈺囑咐她的一番話她還抱著玩笑、不太以為然的態度,現在,她突然覺得有些緊張!計侯爺聽到這話眼睛明顯亮了一下,神色也變了變,他望著前方,片刻問道:“這針法,這圖樣,是三娘自創還是旁人教授?”

柳三娘笑道:“當然是旁人教授!三娘哪有這份天分呢!那教授之人,技法比三娘要好十倍不止,三娘未得真髓,實是慚愧!”

計侯爺呼吸登時一滯,呼吸不由自主的粗重了起來。

他忍著劇烈得幾欲跳出嗓子眼的心跳,望著柳三娘道:“不知是何人傳授?望三娘告知在下!”

計侯爺雖然強忍著,但柳三娘仍能感覺到他過於激動的情緒和亮得異樣的目光,那目光中透出來的急切和殷切,灼燒著她的眼,令她錯愕的同時下意識避開目光。

“三娘,這件事對本——在下十分重要,請三娘告知!三娘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

計侯爺見柳三娘只是發怔心下大急。

甄鈺抿著唇,一動不動的望著前方冷笑,這些話,怎麼聽怎麼諷刺!柳三娘沉吟發怔,面露難色,猶豫道:“這本來也沒什麼不可說的!可是,四年前分別後,我答應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