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羈盤膝坐地。

許長生壓著陳邑站在身後。

炙熱的火光,映照得臉頰通紅,時不時能聽到瓦礫掉落的聲響。

倉庫裡堆滿了製作染料的藥草,成堆的茜草擺放在角落,然而助長了火勢。

紅衣女嘶啞的聲音緩緩響起,故事幽幽到來。

“我本名江淮,來自湘西……”

李不羈和許長生並不驚訝,畢竟看出是趕屍術的時候,他們隱隱已經猜到紅衣女的身份了。

偌大的江湖,除了湘西趕屍術出名外,鮮有人會用這種不敬死者的手段。

紅衣女繼續開口。

講述起她與陳邑的初識。

竟然已將故事拉到了十年前,兩人相識已久,此刻卻如同血海深仇一般。

“我年輕不懂事,離了村寨自己闖蕩,可那些江湖大派,總找些莫名其妙的藉口,我趕屍與他們何妨,說是自詡正義,其實是想借著我來刷名望,也不知誰正誰邪。”

紅衣女悽慘一笑。

“許多正派的德性一向如此。”

李不羈輕描淡寫地回道。

趕屍雖然不講陰德,但只要不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倒是無所謂。

但在百姓眼裡,整天和屍體打交道的能是什麼好人,正派要除,便是好事,就是大俠!

“那一晚我受了重傷,險之又險地逃離了包圍,暈倒在了官道上。”

“然後你遇到了這位陳家主。”

李不羈瞭然,俗套的英雄救美故事。

“那時候,可還稱呼不上陳家主吧,陳家三代的確都是做染料坊生意的,但你問問他,到他這一代,陳家早就名存實亡了。”

紅衣女譏諷道。

陳邑跪倒在地上,或許是記憶湧上心頭,他也升起一絲愧意。

陳家的生意,當年傳到他手上,早就沒落了。只剩下一座小小的染料坊,家僕也只剩幾位老奴,他當年本來已經準備賣掉祖宅。

陳家的染料,在當時已經比不上其他家的染料了,顏色不夠新鮮,色澤也不算亮麗。

做這一行的,要是不能獨佔鰲頭,就得別具特色。

可惜,陳家都做不到。

但他很走運,在路上救了一位少女,他就起了這一次善心,卻好像陳家三代為他積得陰德都爆發了。

少女醒來以後,對他百般感激,知道陳家困境,也樂意幫忙。

而且,少女一點就透,甚至很有天賦。

經她研製的染料,一下子在玄金縣出了名,在如此絕境下,陳家起死回生,生意越來越火紅。

這本來應該是個郎有情,妾有意的故事。

趕屍人強的,可不止是趕屍術,還有煉屍法。屍體都能煉成金剛,配製染料當然簡單。

“我怕他因我的身份生出嫌隙,乾脆隱姓埋名,也舍了整個江湖,從此只當個普通的染布女。”

說到這裡的時候,紅衣女臉上露出笑容,這或許是她最開心的時光。但笑容也在這裡戛然而止,逐漸變得猙獰。

“可是……”

“可是去了一趟廣山州府,回來就變了,對吧。”

李不羈已經明白了,大概就是陳邑貪圖慶家勢力,想要攀上這棵大樹,背棄了他們之間的約定。

“有事情總要經歷了才能明白,比如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紅衣女瞥眼看向李不羈,突然釋然了,輕聲說道。

平白被誤傷,李不羈無奈一笑。

“但我當時就是想不通,還是傻傻地信他,他和我說,陳家勢微,不敢輕易得罪慶家,這對陳家也是難得的契機,他找到機會,就會合離。”

“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