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六,是你嗎?”

沈憶宸在眾人議論紛紛的目光中,突然來到了一名起義軍士兵病床面前,試探性的說出了一個名字。

“沈……沈案首……,不,沈提督!”

這名叫做王小六的傷兵,望著突然來到自己面前的沈憶宸,驚愕的都有些無語倫次。

習慣性喊出當初在鎮江河畔,第一次見到沈憶宸時候的稱呼。

甚至他還拖著傷腿,準備掙扎起身來向沈憶宸行大禮,徹底忘記了對方還是敵人的身份。

“受傷就躺著別動,既然還記得沈案首,就應該知道我不在在意這些繁文縟節.”

沈憶宸把手搭在對方肩膀上,示意王小六不用起身行禮。

這番動作自然無比,言語也如同關照多年未見的熟人一般。

讓看到這一幕的其他起義軍士兵,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心理觸動。

可能就連起義軍高層領袖,都很難做到如同沈憶宸這般“禮賢下士”,更別說對方還是高高在上的朝廷大官。

“不是小的還記得沈提督,是沒想到沈提督,居然還認識小的!”

王小六情緒一下就上來了,數年之前在鎮江河畔,自己與沈提督不過一面之緣。

如今幾年過去,他還沒有忘記自己的名字!“救命之恩,怎能相忘,小六你傷勢怎麼樣了?”

沈憶宸面帶親和笑容,然後關切的詢問了一句。

本來還情緒激動的王小六,聽到沈憶宸詢問自己傷勢,神情瞬間就黯淡了下來。

“昨日攻城被石塊砸斷了腿,軍中缺少大夫跟藥草醫治,可能治好不了.”

按理說這種軍中內部情況,是不可能向外人訴說,更別說這個人還是敵人。

可王小六沒有絲毫的防備,一五一十的把義軍難處如實相告。

甚至就連站在旁邊的葉宗留等人,都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他們對於沈憶宸幾乎有著一種絕對信任。

“別說喪氣話,堂堂好漢豈能殘著過下半輩子,我會想辦法幫你醫治.”

“沈提督,你……”當聽聞沈憶宸說自己會想辦法醫治,王小六第一反應不是喜悅,而是不敢置信。

沈提督可是身負皇命,要來平定福建叛亂的。

按常理來說自己等人越傷亡慘重,對於他越是利好訊息,怎會幫助亂民叛軍醫治?放在別的朝廷官員身上說出話,不是冷笑話都是故意諷刺。

可這個人是沈憶宸,王小六內心中簡直沒有絲毫的懷疑,他相信沈提督會言出必行!“不用多說,先好好休息,後面我來解決.”

沈憶宸再次拍了拍王小六的肩膀,便轉身準備離去。

可當他望向身後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從何時起,已經有無數雙眼睛看著剛才那一幕對話。

這些眼神中有激動、有詫異、有感激、也有昨晚對於“圍攻”沈憶宸的愧疚。

“沈提督,你是個好官.”

對視許久過後,起義軍人群中冒出來這麼一句話。

很多東西是做不了假的,沈憶宸能記得一位普普通通的礦工,能坐在他的身邊詢問傷情,能說出寬慰的話語並承擔起後續醫治。

放眼大明,有幾個官員能做到?就算是做做樣子,有一個算一個,都無人去做!但凡多一些沈憶宸這樣的官員,可能就沒有今天的福建叛亂!“好官?”

聽到這聲稱讚,沈憶宸卻笑著繼續說道:“昨日我聽到的稱呼,可是狗官.”

沈憶宸能毫不在意的說出這句玩笑話,但在場的起義軍將士們,此情此景之下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不過你們說的也沒錯,確實朝廷狗官太多,才造成如今不得不反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