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孟凡臉上這副表情,沈憶宸腦海中浮現出當時自己的回答。

“那這可能就是我們唯一相同的道了.”

是的,無關好壞對錯,雙方都將為自己的民族而抗爭。

只有一方徹底的倒下,才會結束大明與麓川這場戰爭!受降禮自宋朝開始,就形成了一套標準化的禮儀,流程其實沒有什麼共同協商的,各方官員到場主要是確定規格。

因為在大明眼中,麓川這種土司割據政權,與蒙古有著本質區別。

哪怕數次征討都打不下來,他們依然連蕞爾小國都不配,不可能用王公受降標準。

而且退一步說,抓到的思任法只能算上一任首領,真正的“麓川王”思機法還在潛逃,等待著捲土重來,大明方面還是要點臉的。

當然最重要一點,天子特使又不是帝王親至觀禮,規格自然得降低。

於是經過一番商定,按照西南夷番邦標準,把受降地點放在了安定門,而不是有著“王土”象徵的社稷壇。

安定門是京師九門之一,代表著出征得勝歸來的收兵之門。

京師九門中有七門甕城內修築關帝廟,唯獨安定門跟主管出征的德勝門,是修建真武廟,祭祀真武大帝,喻意保佑武事順利。

每逢朝廷大軍征戰歸來,都要從安定門進入,此處設為受降地點,差不多是最優選擇。

商妥完畢之後,各部寺官員紛紛離去,唯獨沈憶宸與孟凡還坐在禮部空蕩的大廳中,雙方各有心事。

“今日見到我,很意外吧?”

孟凡先開了口,淡淡朝著沈憶宸問了一句。

“沒錯,確實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

“但我可一直都關注著你.”

沈憶宸是孟凡科舉道路一路走下來,唯一一個沒有把自己當做教化之功看待的讀書人。

相反,他把自己視作敵人!可不知為何,沈憶宸的這種敵意,孟凡反倒更為受用。

至少對方沒有了那種輕視跟優越感,雙方能處在一種平等的位置上對話,哪怕為敵!這種複雜心態,讓孟凡臉上出現了一抹自嘲笑容。

誰能想到,最尊重自己的人,是一個並不算太熟悉的敵人?“是嗎,那我應該說榮幸,還是憤怒?”

沈憶宸看了孟凡一眼,不知對方笑什麼。

“悉聽尊便,不過你還能記得我,我很高興.”

“我記得的並不是你,而是麓川.”

既然雙方各為其主,註定為敵,沈憶宸也無需再遮掩虛偽什麼。

明朝國力無法應對三線作戰,如今東南方向的農民起義,暫時被自己利用走私穩住礦工,給壓制了下來。

北方遊牧民族是生死大敵,沒有任何和解的可能性,雙方都在養精蓄銳等待著一場大決戰。

那麼現在的關鍵點,就只剩下麓川一處!沈憶宸想要做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在大明與蒙古決一死戰的時候,不至於腹背受敵!“我知道,否則你也不會在揭帖中闡述麓川之事.”

“看來你知道的東西不少.”

“當然,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說罷,孟凡轉頭看向沈憶宸,目光堅定繼續說道:“血親被害,族人被擄,如今大明也是我的敵人!”

曾幾何時,孟凡內心裡面是矛盾的。

因為他自幼就以入貢的名義,被思任法送到應天府接受儒家教育。

可以說孟凡的成長環境,與大明士子並無二樣,充斥著內聖外王思維觀念。

所以孟凡面對大明跟麓川的戰爭,思維觀念與血脈親情激烈交鋒著,始終無法徹底站在大明的敵對面。

但隨著思任法的項上人頭被送至京師,孟凡內心中的搖